“还不够。”我补充道，声音里淬着寒意，“再添一句——阴蛇说，海云部的海乌姆要是识相，就该乖乖从海里滚出来，跪在他帐前当侍妾，给他生一窝崽子。
这话一出，帐内瞬间静得能听见篝火噼啪声。
虫猛地攥紧青铜剑柄“这……这是把海云部的脸按在泥里碾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盯着帐外飘落的雪花，“海乌姆是他们的领袖，更是海祭祀口中‘海神之子’；祭坛是他们信仰的根。把这两样踩碎了，就不信他们还不往阴蛇的陷阱里跳。”
帐内空气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各人脸上的紧绷感透着不同的锐度。
夜眉峰压得很低，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线。
福胖子肥厚的下巴微微发颤，眼神里混着惊和狠。
虫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拳，指缝里似要渗出血丝。
我目光扫过，最后落在虫和石身上，沉声道：“至于抓捕血牙部，你俩要和已经派进去的忠、猛那俩小子密切联系——他们混在铁鬃的亲信里，最清楚血牙部的动向。只要确认血牙部主力远离驯兽部，一到夜里，找准机会就立马动手。”
虫和石齐齐左手按胸，瓮声应道：“明白，族长。”
我缓缓点头，转头看向夜：“驱虎吞狼，借势破局，这件事就交由你了。”
夜心领神会，同样左手按胸，俯身应道：“领命，族长。”
我没再多言，弯腰抱起脚边的狼大，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夕阳的余晖正挣扎着穿透漫天风雪，在洁白的雪地上投下几缕破碎的金红。
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狼大在怀里抖了抖耳朵，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天边。
忽然有几道黑影划破雪雾，是巡营的锐士掠过，身影很快没入远处的帐幕群里。
视线仿佛被这风雪牵引着，穿透层层雪幕，落在了驯兽部的平原上——
一眼望不到头的临时军帐连绵铺开，帐外的篝火噼里啪啦烧得正旺，映得雪地泛着橘红。
上千个驯兽部的战士们正兴高采烈地挥着木锹，在空地上挖着一个个深坑，坑边堆着新凿的冰块。
他们嘴里哼着粗野的调子，时不时往坑底啐一口，显然对这活儿很是得意——那些坑是冰窖，用来存放海云部“送”来的三千具“储备粮”。
最大的那顶军帐里，阴蛇愤怒的咆哮像被闷在瓮里的雷，一声声撞得帐布顶上积雪簌簌掉落：“都来了这么多天！谁给老子说清楚，那雨族人的狗屁城墙到底怎么破？”
他越说越怒，唾沫星子劈头盖脸喷在面前几排驯兽部中层统领脸上。
有个统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阴蛇眼尖瞅见，二话不说抬脚就朝那统领小腹踹去——
“缩什么缩？！一群废物！再不把雨族人全歼了、抢了他们的女人回去，酋长那边都要炸了！草原的敌人都快压到边境，酋长传了三次信催咱们回援——在这破山谷耗这么多天，再拿不下雨澜城，等回去时连骨头都剩不下！”
血牙部战争统领裂岩站在侧面，手里把玩着枚磨得光滑的兽牙，这时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阴蛇首领，别再骂了。”
阴蛇猛地转头瞪他，眼里的血丝像要渗出来：“你倒有脸说？当初是谁拍着胸脯说三天就能踏平雨澜城？”
“情报错误，谁能料到他们藏在那小山谷里，”裂岩指尖的兽牙转得更快，“那所谓的‘土地城墙’邪门得很，根本没办法攻，那么高，从来没见过——”
阴蛇双目燃着怒火，胸腔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烙铁。
一边是酋长派来的人踏破了营地的雪，一趟趟扯着嗓子催，每句“草原那边快顶不住了”都像鞭子抽在他脸上。
另一边，他攥紧了腰间的兽牙符，想起这趟带出的家底——驯兽部精锐“巨牙战团”五千弟兄，再加上五族里的血牙部、碎骨部人手，拢共八千多号人，出发时都拍着兽骨发誓，要把雨族人的骨头碾碎成渣。
可来到雨族人地界这一个多月，仗打了一场又一场，每次都撞上那些该死的雨族人埋伏，满地堆着自家弟兄的尸体，这些雨族人压根没正儿八经的交手一次。
更让他心口发堵的是，就因为自己决策错了一步，让碎骨部那四千勇士绕路黑森林，结果全埋在了山谷里，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他狠狠一拳砸在帐柱上，震得顶上的雪沫子哗哗掉。
忽然想起早前让亲信赶着一千多头战象、五十多头猛犸象先回部落撑场面，这才稍稍压下些躁火。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道看不见的坎——雨澜城怎么破？还有这该死的海云部也进来掺和，再耗下去，不等踏平这地界，自己就得被酋长的怒火撕成碎片了。
裂岩迟迟不见阴蛇的回怼，还有些不习惯，再次说道：“阴蛇首领，那咱们接下来咋办呢？是先灭了海云部继续囤积口粮，还是硬冲雨澜城？”
思绪才被裂岩拉回来的阴蛇，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木凳，大喝道：“咱们上次和海云部的冲突就是一个误会，中了雨族人的计谋！现在应该联合他们，快速拿下雨族人。至于他们那狗屁的土基城墙，据这两日我的观察，咱们得想办法砍些树木，搭建一些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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