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守护者?
那贯穿千古的低语化作尖针,死死钉入我的颅腔:“……看清……”
我颤抖着,望向那片被命名为“双山”的、巨大而悲惨的坟墓,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那贯穿千古的拷问并非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我灵魂上的酷刑。共工与颛顼,这两具被永恒钉死在时空褶皱中的庞大意志,他们的怨愤、痛苦、以及那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真相,像熔岩一样灌入我的七窍。我蜷缩在扭曲的灌木后,浑身痉挛,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咬碎。
“……窥视者……看清……”
那意念轰鸣着,碾压着我的理智。眼前景象疯狂切换:一边是西周之国沃野千里,嘉禾丰茂,叔均和他的人民在一种被精心编排的“自然”中安然劳作,秩序井然,散发着近乎圣洁的光辉;另一边是血泪交织、冰火冲撞的残酷真相,是两尊古神被强行缝合、镇压的无声惨叫,是寒暑之水那永恒冲突的冰冷与灼热——那本是神血与神泪!
谁在守护?谁在扭曲?
姬姓一族播撒的“嘉禾”,那闪烁着非自然油绿光泽、根系贪婪吸收一切异常能量的谷物,它们不是在滋养,而是在吞噬!吞噬掉不同于它们自身规则的一切,包括女娲之肠所化的“规则扭曲者”,也包括……这片天地原本可能存在的、另一种形态的平衡与生机。它们以秩序为名,行的是绝对的同化与独裁!
而那被斥为“邪神”、从山缝泄露出的“女娲之肠”,它们或许并非恶意,它们只是……不同!是不周山崩后,天地法则出现裂痕,自然溢出的、未被定义的、野性而混沌的规则可能性!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种单一、强制、吞噬一切的“秩序”的反抗!
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我几乎呕吐。我所认知的世界根基正在崩塌碎裂。
必须离开这里!
我用尽全身力气,强迫几乎僵硬的四肢动弹,连滚带爬地向远离田地、也远离那片“双山”尸骸的方向逃去。每一步都踩在虚实交织的土地上,脚下的触感时而坚硬如常,时而绵软如吞噬一切的流沙。寒暑之水倒灌的轰鸣声、嘉禾叶片无风自动的沙沙声、以及那两尊古神无声却震耳欲聋的悲鸣,在我脑后交织成一张追捕的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叶灼痛,喉咙里弥漫开铁锈味,才踉跄着扑倒在一处冰冷坚硬的岩壁下。这里光线晦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尘土和金属锈蚀的气味。我惊恐地回头,西周之国的沃野已被扭曲的地平线吞没,那两座“山”的轮廓也模糊不清。
暂时……安全了?
我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胸骨。稍稍定神,才发现自己正靠着一面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壁垒。墙壁呈现出一种暗淡的、被打磨过的岩石质感,但其上布满了深凿的刻痕。
是壁画。
而且年代极为久远,许多部分已被岁月或某种暴力侵蚀得模糊不清。
我颤抖着伸出手,触摸那些冰冷的刻痕。借着从岩缝透入的、此界扭曲的微光,我勉强辨认出内容。
最初的画面宏大而壮丽:人首蛇身的女娲氏,手持五色石,补缀着苍穹的裂痕。下方大地,百兽率舞,人群欣欣向荣,气象万千。那是创世之后的勃勃生机。
画面延续,描绘着不周山的崩毁。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洪涝、烈焰、狂风、怪异的生灵从裂痕中涌出……景象惨烈。而在一旁,刻画着一些身影正在引导慌乱的人群,播种奇怪的谷物,那谷物散发出光芒,驱散怪异,稳定土地——是姬姓的先祖?他们的面容被刻画得威严而仁慈,宛若救世主。
但接下来的画面,风格陡变!
线条变得激烈、混乱,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绝望。
我看到被光链锁住、强行拖拽的巨大身影——共工与颛顼!他们的形态与那“双山”何其相似!刻画者用深刻的线条表现出他们的痛苦与不屈。
我看到所谓的“嘉禾”,其根系如同亿万贪婪的触须,不仅深入大地,更缠绕、刺穿那些从裂缝中溢出的、形态模糊的光影(女娲之肠?),将它们吸收、分解!
我看到寒暑之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扭曲了流向,西面的湿山与东面的幕山被一种诡异的符文法阵固定住不断变幻的形态,形成了时空的枷锁。
最后几幅画,更是让我血液冻结。
描绘的是秘密的祭祀。并非祭祀天地,而是……向那“嘉禾”献祭!祭品,是那些被标记为“异化”、“被污染”的族人,甚至还有捕捉来的、弱小的“女娲之肠”!他们被投入到嘉禾根系之下,化作滋养的肥料!
壁画的尽头,是一行被狠狠刮擦过、但仍能辨认出的古拙咒文,那文字充满了血泪的控诉:
“彼以百谷为名,实则以吾辈之骨血神魂,饲其伪稷,铸其牢笼!”
轰——!
我脑中的一切混乱、猜疑、恐惧,在这一刻被这古老的证言彻底贯通,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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