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阻我?”我厉声问,剑锋上的青光稍稍压制了赤石的猩红,“斩断此木,湮灭赤石,不正可阻彼等归来?”
“无知!”伯服的残魂尖叫,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嘲讽,“此木非源,乃渠!赤石非根,乃泵!汝毁之,不过暂缓其速…然其苏醒…已不可逆!”
不可逆?我的心猛地向下沉。
“彼等…汝所言之‘群帝’…”伯服的声音浸入骨髓的寒意,“祂们归来,非为君临,非为教化…只为…食!”
最后那个字,他几乎是呕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憎畏。
“荒古之年,天地枯竭,大道崩坏。祂们…早已非圣王!乃窃命之盗,掠生之贼!沉眠非其所愿,苏醒必伴浩劫!现世生灵,于彼而言,不过沃野之稼,圈牢之畜!第一口…便是要吞尽这大荒生机,补益其残魂,重燃其朽躯!”
我遍体生寒。禹先祖征伐此山,莫非并非仅仅因为“非我族类”,而是因为…祂们要以万物为食?
“那该如何?!”我几乎咆哮起来,感觉手中的剑重若千钧。
伯服的残影飘忽了一下,更加黯淡了。“禹…亦知此…故只攻不取,欲封禁,非毁灭…惜乎…未竟全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惋惜,旋即又被急剧的焦急取代。“快…走!汝之气机…已惊动…更深处的…存在…祂们…饿得太久了…”
“吼——!!!!!”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声绝非人间任何生灵能发出的、混合着无穷饥饿与暴怒的咆哮,猛地从云雨之山的最深处炸响,震得整座山脉瑟瑟发抖。我脚下的赤石猛地灼烫起来,那株栾木所有叶片瞬间齐刷刷睁开——那哪里是叶片,分明是无数只青黑色的、充满贪婪食欲的眼睛!
几乎同时,四面八方,遥远却迅速逼近,传来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嘶吼声、以及锁链拖地般的刺耳刮擦声!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沉重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更大的恐怖,被惊醒了!
伯服的残影发出最后一声近乎呜咽的警告:“走啊——!!”
下一刻,他的虚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扯碎、吸入了那株睁满眼睛的栾木之中,消失无踪。
剑,还悬在空中。
前是复苏的群帝食粮之木,后是正从沉睡中惊醒、饥肠辘辘的远古暴君。
进退皆死路。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滴在灼热的赤石上,“嗤”地一声化为白汽。
手中的禹剑,嗡鸣不止,是战,是逃?
2
那声源自洪荒的咆哮尚未完全消散,脚下的赤石已变得滚烫,几乎要烙穿鞋底。整座云雨之山活了过来,不再是死寂的岩石与泥土,而是变成了一具正在剧烈抽搐、饥肠辘辘的庞大活物!
栾木之上,无数只青黑色的眼睛彻底睁开,冰冷、贪婪,毫无生机,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那不再是植物,而是一个畸形的、充满恶意的监视器,将我这一小团鲜活的血肉之气,清晰地标注给正在苏醒的恐怖。
四面八方,更深的山坳、更幽暗的裂隙里,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那不是风声,不是水声,是某种巨大、笨重、披覆着岩石甲壳的东西在拖曳着身体,被那咆哮和新鲜的生命气息所吸引,正蜂拥而来!
伯服残魂最后的惨叫还在脑中回荡,但那警告已然成真。退路?早在踏入这座山的时候就已经断绝。先祖禹未能完成的,真的要靠我这一剑来终结?还是如伯服所言,这一剑劈下,非但无用,反而会加速它们的苏醒?
不!不能劈!
电光石火间,我做出了决断。禹征云雨,是“攻”而非“毁”,是封禁而非斩尽杀绝!这其中必有深意!
剑势猛地收回,符文光华内敛。我手腕一翻,古青铜剑不再是劈砍之势,而是猛地向下—刺!
目标并非栾木主干,也非那搏动最烈的赤石核心,而是栾木根系与赤石连接处的那一片泥泞朱土!
“噗!”
剑身入土,直至没柄!
一股狂暴至极、充满怨毒与饥渴的能量顺着剑身猛地反冲上来,震得我虎口迸裂,鲜血淋漓。那能量冰冷粘稠,疯狂地试图钻入我的手臂,吞噬我的生机。
“嗡——!”
禹剑自发嗡鸣,斑驳的符文再次亮起,不再是攻击性的青芒,而是一种厚重的、镇封般的黄光,死死抵住那能量的侵蚀。
与此同时,我空出的左手快速掐诀,蘸着自己虎口溅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个繁复而古老的符印——那是家族世代口传,源自禹王,专为封禁云雨之山而用的血印!
“封!”
我一口咬破舌尖,混合着精血的气息喷在那血印之上。
血印骤然光芒大放,猛地压向下方的剑柄之处。
“吼——!!!”
山峦深处,那咆哮再次响起,充满了被触怒的狂躁。更近了!大地开始剧烈起伏,仿佛有庞然大物要破土而出!四周那些刮擦声、蠕动声已经近在咫尺,瘴气被搅动,隐约可见扭曲庞大的阴影正在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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