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冰冷的风如刀子般刮过山脊，卷起枯叶与沙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萧云的身影如猎豹般潜伏在一块巨岩之后，冰冷的目光透过战术望远镜，死死锁定着下方山道上那支幽灵般的巡逻队。
他们装备精良，步伐整齐划一，但身上那股子混杂着绝望与疯狂的煞气，却与正规军截然不同。
“第七队了。”他身旁的牟勇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凝重，“从我们进入这片区域开始，不到三个小时，已经撞见了七支巡逻队。他们的警戒范围，比情报里说的要大上一倍不止。”
牟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狰狞。
作为一名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他能嗅到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黑潮”部队的警惕性，已经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仿佛一只受惊的刺猬，将所有的尖刺都对准了外界。
“他们不是警惕，是恐惧。”萧云收回望远镜，眼眸深邃如渊。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恐惧？”牟勇不解。
“对。恐惧被发现，恐惧被清剿。这说明，他们正在谋划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却又不得不为之的大事。”萧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没有依赖老兵的直觉，而是基于脑海中签到系统提供的另一项能力——心理侧写。
“那我们怎么办？再这么绕下去，天亮都到不了东山峡谷。”牟勇有些焦急。
“不绕了。”萧云眼中精光一闪，“我们走直线。”
他意念微动，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三维地图在眼前展开。
这正是签到空间中的地形扫描仪所生成的实时影像，山川、沟壑、植被、甚至是敌人的哨点，都以不同颜色的光点清晰标注。
一条条红线代表着敌人的巡逻路线，密如蛛网。
而在这蛛网的缝隙之间，一条微弱的绿线蜿蜒穿行，避开了所有已知的危险。
“跟我来。”萧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吐出三个字，便如狸猫般窜了出去，身影瞬间融入了崎岖的山地与暗影之中。
牟勇心头一震，虽然依旧不明白萧云的依仗是什么，但那份与生俱来的信任感让他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小队的其他成员也立刻行动，他们像一群黑夜中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死亡的边缘。
事实证明，萧云选择的路线诡异到了极致。
他们数次与敌人的巡逻队擦肩而过，最近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和子弹上膛的咔哒声。
每一次，他们都能在敌人视线扫过来的前一秒，精准地藏身于一块岩石或一丛灌木之后，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抵达了东山峡谷的外围。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着劣质酒精的气味扑面而来，峡谷中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像一个巨大的战争疮疤，丑陋地暴露在天地之间。
“准备侦察。”萧云打了个手势，从战术背包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无人机。
随着他指尖轻点，无人机无声地升空，化作一只不起眼的夜鸟，悄然融入上方的黑暗。
高清的侦察画面实时传输到萧云手中的战术平板上，牟勇也凑了过来，屏幕上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一支统一的部队！
营地里，各种制式的军服混杂在一起，有的穿着中央军的土黄色军装，有的则套着地方军阀的杂牌服饰，甚至还有些人只穿着破烂的便服。
他们神情各异，有的麻木，有的疯狂，有的则聚在一起赌博酗酒，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末日狂欢般的颓废与混乱。
“杂牌军……不，是残兵。”牟勇声音干涩，“他们是各个战区被打散的溃兵，被‘黑潮’收编了。”
萧云没有说话，只是操控着无人机，将镜头缓缓推向峡谷中央那座最为显眼的指挥帐篷。
帐篷的帘子被一只手猛地掀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国军上校军服，肩章在灯火下反射着微光，脸上的一道深刻疤痕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给他原本儒雅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铁血的狰狞。
当看清那张脸时，牟勇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颤，失声惊呼：“林……林震上校？！”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扭曲，眼珠子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鬼魅。
“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年前的徐州会战，他为了掩护主力撤退，率部死守阵地，全团殉国……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战死了！”
萧云的心也沉了下去。
林震，这个名字在军中如雷贯耳。
黄埔六期毕业，战术天才，以悍不畏死和爱兵如子着称，是无数青年军官的偶像。
这样一位被追授勋章的战斗英雄，此刻却站在了敌人的阵营里，成为了所谓“黑潮”部队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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