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这种过分的正常,让林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仿佛这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是从那座恐怖的沉寂尖塔,通过一扇由纯净灵魂光点构成的光门来到这里的。那扇门后,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平凡的村庄?
“我们昏迷了多久?账簿呢?”林风压低声音问道。
张童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轻轻摇头:“不清楚。我比你早醒两天。至于那本书……”她指了指屋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在那里,自从我们醒来后,它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像一本真正的旧书。”
林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普通的木箱里,静静躺着源初契账。封面灰败,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仿佛之前那吞噬灵魂、抗衡规则的恐怖威能只是一场幻梦。契约崩解的后遗症?还是它陷入了某种沉寂?
他尝试内视己身,情况同样糟糕。判官笔彻底消散,爷爷留下的灵魂碎片也已耗尽。他现在的状态,比刚接手当铺时还要不如,几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唯有灵魂深处那些零碎的、难以言喻的“印记”,提醒着他曾经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幻。
“这里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林风低声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张童沉吟片刻,眉头微蹙:“表面上看,都很和善。云婆婆懂些医术,一直在照顾我们。村民们也热情,送来了食物和衣物。但是……”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的笑容……太一致了,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东西。而且,我尝试用残存的一点灵觉感知,发现这个村子……没有阴气。”
没有阴气?林风心中凛然。阴阳相伴相生,只要是生灵聚居之地,必然有生死轮回,有喜怒哀乐产生的气息流转,不可能完全没有阴气。除非……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或者,有某种力量,强行抹去了“阴”的一面?
在张童和云婆婆的照料下,林风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或者说,是这种凡人的伤势恢复起来远比规则创伤要简单。几天后,他已经能够下床行走。
他走出木屋,真正置身于这个“忘忧村”之中。
阳光正好,洒在泥土路上,暖洋洋的。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孩童追逐着一只皮球从他面前跑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田里,农夫扶着犁,慢悠悠地赶着牛,哼着不成调的山歌。河边,妇女们一边浣洗衣物,一边高声谈笑,内容无非是家长里短,收成好坏。
一切都完美得如同画卷。
林风沿着村中的小路慢慢走着,目光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村民见到他,都会露出友善的笑容,点头致意,甚至热情地打招呼,询问他身体是否好些。他们的关怀真挚,笑容温暖。
但林风的心却越来越沉。
他注意到,那个总是坐在村口大槐树下晒太阳的赵老头,每天都是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姿势,连脸上皱纹的弧度都几乎没有变化。
他注意到,那个在河边洗衣服总是最大声说笑的李婶,她说的笑话,三天来几乎一字不差。
他注意到,村子里养的鸡犬,活动范围似乎有着无形的界限,从不靠近村外那片看似普通的树林。
最重要的是,正如张童所说,这里的气息太干净了。只有“生”的盎然,没有“死”的寂寥,没有怨,没有憎,甚至连过于强烈的喜悦和悲伤都似乎被某种力量抚平了。就像一潭被精心打理、没有任何杂质的水,清澈见底,却也……死气沉沉。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村庄。这是一个被精心编织出来的、隔绝了所有负面情绪和阴暗面的……囚笼或者模型。
傍晚,林风回到木屋,将他的发现低声告知了张童。张童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我也试探过云婆婆,”她低声道,“问起村子的历史,外面的世界,她总是笑着说‘这里很好,外面太苦,忘了就好’,然后便岔开话题。她似乎……在刻意让我们‘忘忧’。”
“忘忧……”林风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难道那扇光门,并非通往生路,而是将我们送进了另一个……更加温和的牢笼?”
这个猜测让两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逃离了尖塔的冰冷规则和千魂灯的怨念炼狱,却落入了一个用“美好”编织的陷阱?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云婆婆那温和的呼唤声,邀请他们一起去参加村中的篝火晚会。
所谓的篝火晚会,就在村子中央的打谷场上举行。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村民们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庞。他们围着篝火,唱着悠扬却缺乏激情的古老歌谣,跳着节奏单一、仿佛排练过无数次的舞蹈。食物很丰盛,酒水也很充足,气氛热烈而……刻板。
林风和张童坐在人群边缘,沉默地观察着。林风注意到,当篝火的光芒闪烁间,某些村民的影子,会出现极其短暂的、不自然的扭曲,仿佛那不是他们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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