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被寸寸碾磨、抽取的剧痛,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让人痛不欲生。这种痛苦,远远超过了任何肉体上的伤害,仿佛要将人的灵魂撕裂成碎片。
在这无尽的痛苦中,他看到了无数的幻象。爷爷那失望的眼神,仿佛在责怪他的无能;张童那染血的身影,让他心如刀绞;当铺里那些典当者绝望的面容,更是让他深感愧疚。
这些幻象,都是构成他“林风”这个存在的碎片。然而,此刻这些碎片却正在被账簿强行剥离,化为它吞噬墟主的燃料!
“林风!坚持住!”张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将他从那种被吞噬的状态中拉回来。
可是,她自己的力量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尽管她用尽全力,却无法撼动那股强大的吞噬力量分毫。
焚心短剑插在地上,剑身的红光原本应该是耀眼夺目的,但此刻却被账簿的暗金光芒彻底压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风生命的飞速流逝,感受到他灵魂发出的、濒临彻底瓦解的哀鸣。那种即将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恐惧,比面对任何怪物都要强烈千百倍!
黑暗深处,那对幽绿的眼瞳剧烈地波动起来。墟主似乎也没料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东西”竟然如此难缠,不仅敢与它争夺“食粮”,此刻更是将吞噬的目标直接对准了它本体!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足以震碎灵魂的咆哮,从黑暗深处炸响!粘稠的黑暗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无数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墟兽阴影在其中凝聚,如同忠诚的卫队,前赴后继地冲向源初契账,试图阻止它的吞噬。
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原始的寂灭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向账簿!
轰——!!!
暗金光芒与幽暗寂灭之力在空中悍然对撞!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毁灭性的波纹以碰撞点为中心,呈球形向四周急速扩散!所过之处,连那些粘稠的黑暗都被短暂地排开、湮灭!
处于碰撞最中心的源初契账,书页剧烈震颤,发出一连串仿佛不堪重负的哀鸣,暗金光芒瞬间黯淡了大半!但它依旧死死咬着对墟主的吞噬,甚至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变本加厉地榨取着林风的灵魂!
“噗——!”林风再也支撑不住,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后软倒。他的眼神迅速涣散,皮肤下的光泽几乎彻底熄灭,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灵魂的损耗已经达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不需片刻,他就会彻底魂飞魄散,成为账簿力量的一部分!
“不!不要!”张童发出绝望的哭喊,她扑到林风身上,徒劳地想要捂住他不断涌出鲜血的嘴,感受着他迅速冰冷的体温,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林风那迅速流失生机的脸庞,看着那本依旧在疯狂吞噬、仿佛要将主人也一并吃掉的邪书,张童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她想起了家族古籍中记载的、最为禁忌的一页。那是唯有血脉濒临断绝、万不得已时才能动用的最后手段,以燃烧自身全部血脉、魂灵、乃至存在的因果为代价,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代价是——永世不得超生,真灵彻底湮灭。
她轻轻抚摸着林风冰冷的脸颊,泪水一滴滴落下,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你说过……我们是搭档……”
“你一次次挡在我前面……这次……换我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焚心短剑。剑身嗡鸣,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那决死的心意。
她不再去看那本邪书和黑暗中的墟主,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爱恋、不舍、决绝,都凝聚于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以吾之血,燃吾之魂,祭吾之存在……”
“焚心……逆命!”
嗤——!
短剑没有丝毫阻碍,齐根没入心口!
没有鲜血喷涌,取而代之的,是无比耀眼的、纯粹由灵魂和血脉燃烧而成的炽白色火焰,从张童的心口、从她的七窍、从她全身每一个毛孔中,轰然爆发!
这火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净化一切、逆转规则的磅礴意志!它瞬间冲破了账簿暗金光芒的压制,将张童和林风的身影包裹其中!
火焰触及林风的瞬间,他那近乎熄灭的灵魂,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生机,猛地一震!账簿对他灵魂的抽取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源而生却又截然不同的力量强行打断!
而火焰的主要目标,是那本源初契账!
炽白色的火焰如同有生命般,化作无数道锁链,狠狠缠绕向账簿!火焰与账簿的暗金光芒激烈碰撞、侵蚀,发出刺耳的、仿佛规则本身在被撕裂的尖啸!
账簿似乎对这火焰极为忌惮,书页疯狂翻动,试图摆脱火焰的缠绕,同时传递出更加暴怒和焦急的意念!它感觉到了威胁,致命的威胁!这火焰,竟然在灼烧它与林风之间那未断的契约残痕,甚至……在反向解析它的核心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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