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时节,都城的田野里麦浪翻滚,百姓药圃却迎来了另一番忙碌景象——江南织造府沈万山派来的药农带着莲子、芡实等水生药材种子,与同心药材坊的坊员们一起,在新开辟的水田里试种。田埂上插着“南北药材试验田”的木牌,红景天的干花与江南的莲荷标本并排挂在坊门两侧,像一场跨越千里的会面。
这日清晨,淑妃穿着及膝的水裤,正和江南来的药农老周一起调试水田的水位。老周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手里拿着个竹筒制成的水位尺,时不时弯腰掬起水查看:“淑妃娘娘,这水田的水位得控制在三寸,太深了莲子发不了芽,太浅了又容易干裂,跟咱们江南的池塘不一样,得更精细些。”
淑妃点点头,指挥着坊员们调整水渠的闸门:“李大哥,把东边的闸门再开半寸,让水流得缓些,别把刚撒的芡实种子冲跑了。”
李木匠正在水田里搭建竹制的育苗架,闻言应道:“娘娘放心,俺这架子搭得稳,种子撒在架子底下的浅水区,再大的水也冲不走。等发芽了,藤蔓还能顺着架子往上爬,省地方。”
老周看着育苗架的精巧设计,忍不住赞叹:“李大哥这手艺真绝!咱们江南种莲子都是直接撒在塘里,常有鱼来啄种子,有这架子挡着,可就省心多了。回去俺也学着做,保准能多收三成。”
“那有啥难的,”李木匠嘿嘿一笑,拿起根竹篾比划,“俺给你画个图样,照着编就行。竹篾要选三年生的楠竹,泡过桐油才耐用……”两人一个说手艺,一个讲种植,很快就熟络起来,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田埂上,王寡妇正和江南来的药婆陈嫂子学着处理莲子。陈嫂子手里拿着个小锥子,在莲子顶端轻轻一扎:“这叫‘破壳’,莲子壳硬,不扎个小孔,水渗不进去,发芽慢。”她动作麻利,转眼就处理完一小筐,“你们北方的红景天做药膳好吃,回头俺教你做莲子羹,放些冰糖,清热解暑,夏天吃最好。”
王寡妇学得认真,手里的锥子却有些抖:“俺……俺笨手笨脚的,怕是学不会。”
“不难的,”陈嫂子拉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握锥子的力度,“你看,就像给红景天脱土一样,轻了不行,重了伤仁,掌握好分寸就成。你种药材那么好,这点小事肯定行。”
王寡妇试了几下,果然顺手多了,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真的不难!等莲子长出来,俺们用红景天和莲子一起炖汤,既有北方的暖,又有江南的润,肯定好喝。”
张大爷和刘大叔则在试验田边搭凉棚,准备给看守药材的人歇脚。张大爷一边锯木头,一边问江南药农小郑:“你们江南的药材,除了莲子、芡实,还有啥稀罕物?回头俺们也试试种。”
小郑放下手里的活,掰着手指头数:“多着呢!有治咳嗽的川贝母,有安神的合欢花,还有能做香料的藿香……俺们带了些种子,都在马车上,等会儿拿给娘娘看看,能种的咱们都试试。”
“那太好了!”刘大叔眼睛一亮,“俺们的红景天能去江南,你们的药材能来北方,这才叫‘南北一家亲’呢!”
淑妃听着田埂上的欢声笑语,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她想起沈万山离开时说的话:“药材无南北,民心无远近”,此刻才真正明白其中的意思。地域的差异、习俗的不同,在共同的目标面前,都成了可以交融的养分,让情谊长得更茁壮。
午后,周医官带着太医院的药童来了,要给试验田的土壤做检测。他拿着个小瓷碗,从不同地块取了土样,又用特制的试纸测试酸碱度:“江南药材喜酸性土,咱们北方的土偏碱,得掺些腐叶土调和,不然种子不容易发芽。”他转头对淑妃说,“我让人从皇家园林运了些松针土,效果比腐叶土还好,等会儿就撒进田里。”
“太及时了!”淑妃喜出望外,“老周还说担心土壤不合呢,有松针土就不愁了。”
老周凑过来看试纸,连连点头:“周医官真是行家!俺们在江南种药材,也常测土壤,没想到北方的先生也这么精细。回去俺得把这法子记下来,让家乡的药农也学学。”
试验田的角落,狗剩带着江南的孩子小石头在玩“药材猜猜看”的游戏。狗剩举起一株红景天:“这是啥?能治啥病?”
小石头脱口而出:“是红景天!能治冻伤,还能炖汤!俺爹跟沈大人去过西域商栈,见过这东西。”他也拿起一粒莲子,“那你知道这是啥不?它的仁能吃,芯能泡茶,就是有点苦。”
狗剩摇摇头,小石头得意地教他:“这是莲子!等它长在莲蓬里,像小珠子一样,可好看了。秋天俺带你去江南,俺摘最大的莲蓬给你吃。”
“真的?”狗剩眼睛一亮,“那俺也带你去看沙漠参,它的根像人参,就是比人参小,炖肉可香了!”
两个孩子手拉手跑到水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药材,江南的莲荷与北方的红景天在地上相遇,像一幅天真烂漫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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