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婉儿?”李承道的声音发颤,铜铃的声音都抖了。王宁拿着芜荑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地上的女子轮廓,突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窗外的雨还在下,后山的方向,好像传来了隐约的女子哭声,和赵阳说的一模一样。
陶瓮里散出的芜荑在地上聚成的女子轮廓,随着铜铃声轻轻晃动,像是被风吹得要散架。王宁攥着手里的芜荑,指腹被药材的棱角硌得生疼,却不敢松开——他能看见那轮廓的脖颈处,青黑纹路正慢慢往心口蔓延,和诊床上的少年、靠在药柜上的赵阳如出一辙。
“婉儿!是你吗?”李承道往前迈了两步,铜铃的响声更急,可那轮廓却猛地往后缩了缩,像是怕他。王宁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药炉边,添了把柴火,火光“噼啪”一声跳起来,照亮了半个药铺。借着光,他看清那轮廓的裙摆处,沾着几片细碎的榆树叶,和赵阳褂子上的黏液一样,泛着墨绿色的光。
“别靠近她!”王宁伸手拦住李承道,“这轮廓里裹着老榆精的怨气,你越靠近,怨气越重。”他把手里的芜荑撒了些在轮廓周围,辛温的药香散开,那轮廓果然顿了顿,青黑纹路的蔓延速度慢了些。
李承道这才停下脚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冷汗,声音发哑:“是我急糊涂了。婉儿当初跟我学道时,我就跟她说过,芜荑这东西,性温能杀虫,可最忌沾‘阴木之气’——但凡长在乱葬岗、古坟旁的树木,结出的种子都带着阴气,用来炮制芜荑,非但治不了病,还会把阴气引到人体内,慢慢变成‘木人’。”
“阴木之气?”王宁回头看了眼靠在药柜上的赵阳,他已经不哼了,只是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药柜的木纹,指甲缝里也渗着墨绿色的黏液,“赵阳采的种子,就是长在乱葬岗旁的?”
“后山那片大果榆林,底下全是前朝的乱葬岗!”李承道的声音突然拔高,又赶紧压低,像是怕被什么听见,“当年战乱,尸体没人埋,都扔在峡谷里,后来长出了这片榆林,三百年的老榆就长在乱葬岗正中间,根系早就把尸骨裹住了。婉儿是为了治山下村民的虫积,才冒险去采种子,可她没想到,那老榆精早就成了气候,就等着有人用它的种子炮制芜荑,好借药气把全镇人的阳气都吸了!”
王宁心里一沉,他想起前几日有村民来求医,说孩子肚子胀、吃不下饭,当时他只当是普通虫积,开了些槟榔、使君子,可药效都不好。现在想来,那些孩子恐怕也沾了“阴木之气”,只是症状轻些,没像诊床上的少年这么严重。
“那现在怎么办?赵阳他……”王宁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靠在药柜上的赵阳突然“嗬嗬”笑了起来,笑声古怪又僵硬,像木头摩擦的声响。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赵阳慢慢抬起头,眼底的青黑纹路已经爬满了整张脸,嘴角咧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沾着黏液的牙齿:“师傅,那棵老榆树……在叫我呢,它说要我把剩下的种子都送回去,还要……还要带更多人去陪它……”
“赵阳!你清醒点!”王宁冲过去想按住他,可赵阳的力气突然变得极大,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往门外跑。李承道赶紧摇响铜铃,“当——当——”的铃声刺得人耳朵疼,赵阳的脚步顿了顿,却还是没停下,反而跑得更快,冲进雨里,往后山的方向跑去。
“追不上了!他已经被怨气缠得太深了!”李承道喘着气,铜铃从他手里滑落在地,“现在只能先救诊床上的少年,要是连他也救不了,这青石镇就完了!”
王宁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铜铃,铃身的符文被手汗浸得发亮。他看向诊床上的少年,少年的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青灰色,肚子鼓得更厉害,“沙沙”声也更响,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爬。突然,少年的手指动了动,慢慢抬起手,指向药铺的后院,嘴里含糊地说着:“树……树在哭……”
王宁和李承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他们顺着少年指的方向往后院走,刚推开后院的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甜气,比前院更重。后院的角落里,放着赵阳采回来的大果榆种子,装种子的布袋子已经破了,种子散落在地上,竟慢慢长出了细小的根须,根须扎进泥土里,往药铺的方向蔓延,像是在寻找什么。
“这些种子……在生根?”王宁的声音发颤,他从未见过种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生根,而且还是在没有水、没有阳光的后院里。李承道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那些根须,根须突然缠上他的指尖,像是有生命一样,他赶紧甩开,指尖已经沾了些墨绿色的黏液,“这不是普通的根须,是老榆精的‘气根’,能吸人的阳气!”
就在这时,前堂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陶瓮摔碎的声音。王宁和李承道赶紧跑回去,只见地上的女子轮廓已经散了,装芜荑的陶瓮摔在地上,碎片里的芜荑都变成了黑灰,黑灰在地上聚成一行字:“今夜三更,后山老榆下,还我种子,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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