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花镇骨:鬼酒迷踪
嘉靖二十三年,徽南秋雨连绵。李承道师徒三人牵着瘦马,踩着泥泞走进葛花镇时,日头已沉得只剩一抹暗红,像泼在天边的血。镇口的石牌坊裂着道大缝,上面“葛花镇”三个大字被青苔啃得模糊,风一吹,挂在坊角的酒旗碎成布条,簌簌作响,倒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师父,这地方……连只鸟叫都没有。”赵阳攥紧了手里的镇邪棍,棍子是黑檀木做的,浸过三层葛花汁,此刻棍身竟隐隐发寒。他才十九岁,脸庞尚带着少年气,却因常年跟着李承道走南闯北,眼神比同龄人沉敛,只是此刻喉结滚动,显然也被镇里的死寂压得心慌。
林婉儿把背上的葛花弩紧了紧,弩身是楠木所制,箭囊里插着十二支箭,箭簇都浸过新鲜葛花汁,泛着浅黄的光。她比赵阳大一岁,眉眼利落,手指在弩弦上轻轻蹭过——这是李承道特意为她做的,专破阴邪。“你听。”她忽然停下脚步,侧耳细听,“有酒声。”
李承道捻着颌下的短须,眼神锐利如鹰,扫过路边歪斜的屋舍。那些屋子的门窗大多破着,有的门板上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不知是血还是泥。他腰间悬着个白瓷瓶,里面装的是晒干的葛花,瓶身刻着“镇邪”二字,此刻瓶身微微发烫。“是酒坊方向。”他声音低沉,“走,去看看。”
三人循着声音往镇中心走,越往里走,酒气越浓,却不是正常酒糟的醇香,而是带着股腐臭的冷意,像刚从坟里挖出来的酒坛。酒坊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吱呀——吱呀”的木椅摇晃声,还夹杂着模糊的“劝酒声”,只是那声音飘得很,像隔着层水,分不清男女老少。
赵阳上前推开门,木门“嘎吱”一声,吓得他手一抖。门里的景象让三人瞬间僵住:满院的空酒坛堆得齐腰高,坛口都沾着发黑的血迹,有的坛沿上还挂着几缕头发。正屋的八仙桌上,摆着四副碗筷,碗里都剩着半杯酒,酒液黑沉沉的,像积了年的墨。而墙角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件青布长衫,浑身僵冷,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嘴角挂着酒渍,却不是透明的,而是暗褐色的,像掺了血。林婉儿走过去,蹲下身想探他的鼻息,手指刚碰到他的手腕,那人突然猛地抬头——他的眼睛翻着白,瞳孔缩成针尖大,嘴角咧开,露出两排沾着酒渍的牙,指甲不知何时长得像黑爪,直抓林婉儿的脸!
“小心!”赵阳反应极快,挥起镇邪棍就朝那人胳膊砸去。“咚”的一声,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那人身上,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反而被激怒了,嘶吼着扑向赵阳。赵阳侧身躲开,却还是被他的指甲刮到了小臂,一道血痕瞬间冒出来,血珠刚渗出,就变成了黑色,像被墨染过。
“退后!”李承道立刻掏出腰间的白瓷瓶,拔开塞子,撒出一把晒干的葛花。那些葛花落在那人身上,瞬间冒出青烟,伴随着“滋啦”的声响,像热油泼在冰上。那人惨叫起来,声音尖利得不像人声,踉跄着后退,身上被葛花碰到的地方,皮肤开始溃烂,露出里面发黑的肉。
林婉儿趁机端起葛花弩,瞄准那人的眉心。她的手很稳,呼吸均匀,扣动扳机的瞬间,箭簇带着浅黄的葛花汁,“咻”地射了出去,正好命中眉心。那人浑身一僵,接着像融化的蜡似的,瘫在地上,很快化为一滩黑水,只在地上留下一枚黄铜令牌,上面刻着个“柳”字,令牌边缘还沾着点酒渍,冷得像冰。
“这是……什么东西?”赵阳看着地上的黑水,小臂上的伤口还在发疼,他掏出随身带的葛花膏,往伤口上抹了点,刺痛感才稍减。
李承道捡起那枚令牌,指尖在“柳”字上摩挲着,眉头皱得更紧:“是骨酿的气息。”他把令牌递给林婉儿,“这东西沾了尸气,收好了,别贴身放。”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疯疯癫癫的笑声:“哈哈哈……又来一个!又来一个!”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棉袄的老头,拄着根拐棍,跌跌撞撞地走进来。那老头头发花白,乱得像鸡窝,脸上沾着泥,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黑水。
“你是谁?”林婉儿端起葛花弩,对准老头。
老头却不理她,走到八仙桌前,拿起一个空碗,对着空气作势喝酒:“喝啊!再喝一杯!葛花树下有酒魂,骨酿酒里藏人命……”他念叨着,突然转头看向林婉儿,从怀里掏出一片干葛花,塞到她手里,“拿着!拿着这个!能活命!”
林婉儿接过干葛花,花瓣已经发脆,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纹路,像字又像图,指甲盖大小的花瓣,刻得密密麻麻。“你是谁?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追问。
老头却突然疯了似的往后退,拐棍掉在地上,他指着酒坊深处,尖叫道:“他来了!他带着酒尸来了!快跑!”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跑,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暮色里,只留下那根拐棍,棍头上还沾着点新鲜的葛花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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