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一个人，要爱他的人格。哪怕你和他之间的爱情消失，他仍然是那个善良的好人。①
千万不要听信口头上的甜言蜜语，那些话，张嘴就可以说，最是没用。
二零零零年，他和我结了婚，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我脸上出了汗。
外面很热闹，我坐在房间里，嘎吱一声，他坐到我身边，用袖子给我擦汗，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一个自家种的苹果。
很红，很甜。
那天晚上，他搂着我，脸红得像猴屁股，悄悄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二年，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
同一年，他进了城务工。
第三年，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儿子。
邻居都说，我是有福之人，儿女双全。他也说，这辈子会疼我爱我，不让我受苦。
女儿七岁，他回家来，带着我们娘仨进了城。
他说城里学校好，不想让女儿和儿子落后同龄人，希望他们以后靠大学。
那一天，我见到了城里的红绿灯，看到了几百米的大房子，还有打着喇叭的车子看不到尽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慢慢发热。
当天晚上，我们住进了租的房子里。两个孩子很开心，玩到十点才睡觉。
我躺在他的怀里，心还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从来没想过，小学没毕业的我，有一天在城里能有一个家。
“明天啊，我们带孩子去逛逛，给俩孩买几身衣裳，给你也买几身衣裳。”
我想，那一刻，我是幸福的。
后来，我在女儿学校门口支了个小吃摊，他继续在工地干活。
他说，工地赚钱。
每次他回来，脖子总是在蜕皮，我不忍，给他买了一支药膏。
“看看看，这我婆娘买的，心疼我哩。”我送去时，他拿着给他工友四处炫耀，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在我心头烫出了一个洞。
我想，那一刻，他也是对我有心的。
后来，他闹着要离婚，很突然。
我也没有大哭大闹，老家的亲人劝他，也劝我。
劝他不要闹，劝我不要离。
可是，这件事从始至终，也不是我想离的，也不是我能离的。
最终，他妥协了。
每一周回来一次，工资依旧六成给我这边，用于孩子的开销。
从那以后，每一次回来，就像应付，草草吃过饭，例行问问孩子学习怎么样，然后起身就走。
他不想留，我也没想留。
我虽然没文化，可是我也不想喝别人喝过的水。有一个自己喝水的杯子，不去共享，是我能做的最大反抗。
我也没有理会，依旧每天出摊，看着包里的一堆零钱，慢慢从几张，变成几十张。
女儿很疑惑，对比小毛的大大咧咧，大宝显然更先察觉到我们的变化。
我摸着大宝的头，轻轻将她头发扎成麻花辫，用我给她买的向日葵发绳扎紧：“你爸爸忙，住工地不用两头跑，不累。”
有一天，他回来了，大宝在写作业，小毛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能感觉到，他脸色很难看。
可是我没理，只是准备着明天要出摊的佐料。
他一步走过来，扯过我手里好不容易剥好的蒜，撒了一地：“你为什么要生两个孩子困住我！”
我那一刻，麻穿透了我的指尖。抬起头，我看到他黑沉沉的脸，咬着牙，眼睛大大的瞪着。
没有和他争吵，只是从旁边拿过一个袋子，将洒了的蒜捡起来，用清水洗了好几遍。
他看在我这没有火气撒，将碗摔在地上，转身出了厨房，胳膊带倒了盐罐，在地上铺了一层的白，“砰”一声摔门而去。
大宝被吓到了，拿着笔不敢说话，小毛也被吓醒了，躲在大宝背后。
“没事，写完作业早点睡觉。”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让他们颤抖的腿和手，慢慢安静下来。
转身，看着一地的白色盐巴，嘴里咸得舌头发麻。
女儿小学毕业，我带两个孩子去看电影。
在电影院，前面的第二排，我看到了他。
身边跟着一个穿花裙子的女的，很漂亮，他俩挨着笑得很开心，吃着我舍不得买，只给两个孩子买了一桶的爆米花。
我拉起两个孩子，想躲开，不让他们看见，可是大宝已经看见了。
她张嘴想喊“爸爸”，被我捂住了嘴。
“我们为什么不上去，那个人明明……”女儿当晚质问了我，可是，我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后来才知道，他当了一个小包工头，手里钱也多了。
只是，只要给孩子们花销的他照常给，我也没去管其他的。
日子，依旧这样过。
孩子们上学，我出摊。
等女儿高中，他回来了。
比以前更顾家了，不仅每天接送女儿下晚自习，还会做饭了。
他愿意动手，我也全当接受了。反正，省得我累了一天还要做饭。
女儿和儿子很努力，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我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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