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一分春的香气缓缓萦绕,沈清和捻着手指,心头一缩。
褚妃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愣愣地看着坐在上首的顾桓祁,黑色的瞳孔渐渐放大。她这才醒悟过来,仪妃被禁足不是因为与宫外互通消息,而是因为看过这封家书的人是知晓沈清和与诚王关系的人。
他不仅没有责罚沈清和,反倒是在帮她遮掩,为她隐瞒...
褚妃理清这个思绪后,不安地吞了一口口水,怔怔地摇头,只能弱弱地否认道:“臣妾没有...臣妾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家书...”
“不知道?!”仪妃瘦弱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双手扶在地面,虚弱又无力,“卢太医正在为青篱医治,不如待青篱醒转,褚妃妹妹再与青篱对峙一番如何?说说你是究竟是如何谋害皇嗣、陷害嫔妃的。”
“皇上...”褚妃泪眼婆娑,耳边一缕碎发散落,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怜。她怯怯地往前跪行半步,“青篱是仪妃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若是受了仪妃姐姐指示,诬陷臣妾,臣妾又该如何为自己辩白,臣妾...冤枉啊!”
仪妃冷哼一声,浑然忘了仪态和规矩,“皇上只需派人去永宁宫里搜一搜,看看臣妾的家书是不是在永宁宫里,一切便尽可知了!”
此言一出,顾桓祁已经全然明了。仪妃只知道青篱将那家书给了褚妃,却不知道那封家书此时究竟下落何处。加之若此事是仪妃在背后操纵,不可能将自己与宫外互通消息的法子暴露出来。
所以,背后操纵此事的人,就是褚妃。
许久,顾桓祁立起手,止了殿内的声音,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都退下...”
空气仿佛霎时凝固了一般,方才还哭泣嘶吼争吵的嘈杂声音一瞬间就全然消失不见了,连炭炉中的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燃烧成了灰烬。除了寒冬里的冷空气,殿内还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威势,压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沈清和敛眉,先于众人站起身来,朝上首位的顾桓祁屈膝一礼。
童常在看着,面上虽有疑惑,但仍是跟在沈清和的身后站起身来,盈盈下拜。可眼神却没离开过跪在地上鬓发散乱的褚妃。
一起入宫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没了,连从前美艳照人的仪妃都成了今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童常在入宫从来没想过争宠,就想要守着永宁宫,安生度日便是了。能有个如这样的好姐姐,也是件幸事。
谁知,原来在永宁宫的屋檐下,褚妃搅动了一场这般大的风波。
童常在的脚跟着沈清和走出重湘宫的正殿,目光却仍不由自主地仍投在褚妃的身上。
她待自己算得上是极好的,冬日里的炭火,春天里的糕点,夏季里的果子,秋风里的糖水,她都不吝啬与自己分享。
她是真心爱慕顾桓祁的,这个,童常在也是看在眼里。可是这后宫的人太多了,多到顾桓祁根本就看不见那份真心。
童常在曾幻想过,若是能在在永宁宫里,她们两人相互陪伴,就这样过下去,不也是很好吗?
可就在自己全心全意信任她的时候,她却背叛了自己。
童常在多想问问她,她偷取自己家书时可有过犹豫,在那之后可有后悔过;让芭蕉去重湘宫哄骗江梅时可有迟疑过,担忧过。
直到转过屏风,屏风后的人影愈发模糊,童常在才收回目光,离开了正殿。她知道,这一次离开,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褚姐姐了。
沈清和免了童常在的礼,看着她离开重湘宫的背影,目光复杂。而后抬脚回了寝殿中。
寝殿的紫檀木翘头桌案上,已经放好了方才从梅园折回来的梅花,高低错落地插在一只长颈瓶中。
沈清和走向那长颈瓶,伸手整理起那花枝来。好像手上忙一些,心里就不觉得空泛了。不知不觉,眼眶染上了一抹潮湿。
顾桓祁方才说的那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如一记重锤,敲打在了沈清和的心上。
那与长灵极为相似的画像没有让顾桓祁屏退众人;景辞之死的真相没有让顾桓祁沉下脸色;唯有提及那封家书时顾桓祁的眸中生出寒光。
顾桓祁越是袒护自己,沈清和就越是觉得愧疚,越是觉得不安。
仪妃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小碟子派人架出了正殿,塞进轿辇里头送回了永庆宫。
正殿里,只剩下顾桓祁、褚妃和褚妃身后早就已经浑身战栗的长灵。
顾桓祁的手握在腰间的玉坠上,指节用力到泛白。怒火如岩浆一般在顾桓祁的血液间流淌燃烧。为了不让自己再次怒火攻心,他深吸一口气,尽力维持着平静,悠悠道:“所以,那封家书,你看过了,是吧?”
顾桓祁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冰冷迫人,眼睛里的冷漠已经快要将跪在殿内的褚妃吞噬殆尽。
褚妃的心猛地一沉,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已经斑驳不堪,嘴唇颤抖几下,张了张嘴巴,却没发出声音来。只是目光闪躲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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