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毅猛地噎住。
因为霍修衍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当然知道，霍修衍说的“那一家子”指的都有谁。
于是黑沉了脸，这次半晌后，霍毅才低声开口。
“霍修衍，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是在查十三年前你的那宗绑架案吗？那个案子我十三年前就查过，真的与杨家无关，不然我不可能让杨娴婉进门。”
而这些话，也都是霍毅的实话。
姚素一直都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尽管姚素死前都还是惦记着那个和她有婚约的未婚夫，并不爱他，霍毅为此也气了几十年，认为姚素辜负了他几十年，但是霍毅不会因此就娶伤害姚素的女人为妻。
所以当年，他是确定了杨娴婉与绑架霍修衍的案子没关系，这才默认了杨娴婉成为霍家的第二任霍夫人。
这段时间，霍毅虽然与霍修衍父子关系依旧不融洽，但作为霍家家主，霍毅还是可以隐隐知道，霍修衍正在重启十三年前的调查。
所以他有必要告诉儿子真相，让霍修衍不要盲目针对，反被仇恨蒙蔽了大脑。
“修衍，你要是因为怀疑怀疑杨家，所以这次才这样不留情面地下手整治那对母女的话，那你真的错了，你应该及时悬崖勒马！”
霍修衍一拳打在桌子上，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手机。
“霍毅，我看你才是错了。十三年前我母亲的自杀，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真相，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插手，而这次教训那对母女，我只是为了伶儿，因为杨娴婉和霍寄柔三番两次将手伸到她的身上，已经彻底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尤其是这次的霍寄柔，她竟敢抓着慕伶冲到马路上，我根本不敢想万一霍寄柔的作恶真的成功了，伶儿被车撞出去，永远离开了我，我会怎么样？”
霍修衍没告诉任何人，这两天，他也体验到了慕伶之前夜夜噩梦的经历。
梦里，霍修衍尝到了许久没尝到的恐惧。
所以他也才会在每次“学习”时，对慕伶如此穷追不舍，每每将慕伶逼得眼泪汪汪才能勉强罢休。
而霍毅微微一怔，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那双与霍修衍八分相似的黑眸也急速暗沉下来，许久后才深深闭了闭眼。
“慕伶那孩子，不会像你妈妈一样的，你也不会像我……”
霍修衍淡淡扯唇，随后重新坐回位置，他才定定开口：“我当然不会像你，所以我的伶儿也不会像我母亲。”
“但我今天告诉你这一切，并不是要用我母亲激起你的怜悯，从而让你对我报复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敢报警让警察从医院光明正大地拖走杨娴婉，和正在治疗中的霍寄柔，那就代表了我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停下报复。”
“不过这所有的行为，都与伶儿无关，她为了霍家原本想要忍气吞声，只简单警告杨娴婉，是我不愿意她总成为被迫懂事的那个，因为如果她嫁给我，日子还要过得和在傅家时一样，那我就是一个笑话。”
霍修衍在结婚时便承诺过，要慕伶随心所欲做回自己。
这段时间在他的努力守护下，慕伶终于张扬鲜活了几分，他不会让慕伶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些生气，再次被摁灭。
至于他现在多费些时间对霍毅说这个，这也是霍修衍要对霍毅厘清责任，告诉霍毅，如果霍毅因为杨娴婉母女被报复的事情有气，那就冲着他来。
就连一点脸色，霍毅也别想给慕伶看。
而霍毅一阵静默，这一刻他觉得外面说霍修衍宠妻宠到“六亲不认”的说法，还真是一点没夸张。
因为霍修衍这是不仅要帮慕伶报仇，还要将所有的坏都放到自己身上，维护慕伶的名声。
但心中有痛，霍毅已经没力气计较，只是有些颓然。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找慕伶麻烦，更不会给她脸色看的……可你宠妻也得有个限度，我听说这段时间你不止是在调查十三年前的绑架案，还在调查一件有关慕伶娘家的事？”
“是。”
霍修衍没有否认，将脊背靠向椅子道：“我要让所有欺负过伶儿的人，都付出代价。”
不管是他这边的人，还是慕家那边的人。
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罪孽。
而既然是罪孽，那总得要去偿还。
霍毅闻言再次深沉了眼眸，临走前，他像说给霍修衍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十三年前的绑架案，我真的查清楚了，是真的与杨家无关，我才会让杨娴婉坐上霍夫人的位置……我怎么可能让害你们母子的人，反而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呢……”
霍修衍轻轻扯了扯薄唇，没有回答。
只是叫了安江进来，直接将霍毅送了出去。
而霍氏集团的员工其实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的霍董事长气势汹汹地进总裁办公室，又憋着气重新出总裁办公室。
但今天，霍毅出来时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属实有些超出他们的意料之外，就连一直坐在外面等候的杨伟茂和傅弘景也微微顿了顿。
“董事长，你，你这是刚刚和霍修衍谈从警局放人的事不顺利，所以才情绪这么不好吗？”杨伟茂有些紧张询问。
他是杨娜的爸爸，杨娴婉的亲哥哥，也是现在杨家的家主。
几个小时前，傅弘景带着霍寄柔和杨娴婉被警察带走的消息找到他，而他第一时间也赶到霍氏见了霍毅，希望霍毅能站在霍氏集团利益的角度上，快点将杨娴婉母女从看守所捞出来。
但没想到，事情好像并不顺利。
杨伟茂立刻顺势气愤道：“霍董事长，修衍刚刚在办公室里一定是又忤逆你了吧！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修衍从小就目无尊长，无情无义，这次他都敢让警察光天化日下将他的继母和亲妹妹带走，下次，保不准他就会将手伸到董事长你的身上！”
“董事长，你这次可千万不能姑息修衍，一定要狠狠教训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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