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按住慕容卓出鞘的剑，指尖触到他紧握剑柄的手背。
那里结着一层薄茧，此刻却沁着冰凉的汗意。
慕容卓手腕微颤，终是"锵"地收剑入鞘，剑穗上那枚白玉坠子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冲慕容卓使了个眼色，他虽不情不愿收了剑，可我看的出来，他原本也没有真的想要对云晖怎么样。
我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来，递到云晖手中，很是愧疚地说道：“三哥，擦擦嘴吧！”
“多谢陛下！”
云晖接过帕子，缓缓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嘴角边的糕点碎屑。
我见他嘴角还沾染一点桂花糕的碎屑，忍不住伸手去替他擦掉。
云晖的眼神陡然变得柔软，像是春风化开了冰封的湖面。
我指尖蹭过他唇角时，分明感受到他呼吸一滞——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王爷，耳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
"多谢四......"
他喉结滚动，话到嘴边又生生转了个弯，"陛下。"
刻意疏离的称呼被他念得百转千回，像是把未尽的亲昵都揉碎了含在齿间。
"三哥，此处别无旁人，您想如何唤我便如何唤。"
我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
云晖听罢，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帕子飘落在地。
我缓缓俯下身子，将这块帕子捡了起来，轻拍了拍帕子上的尘土。
慕容卓这会儿的脸色很是难看，这帕子本就是他那夜送给我擦脸用的，但是，我反复地转手给了好些人。
他的脸色怎能不难看。
我冲着身边冷的像一座冰山的慕容卓，悻悻一笑。
将那块帕子又揣回怀里。
慕容卓见我将帕子又好好地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温柔。
再看云晖在见我将给他擦嘴角的帕子，又了回来。
他却是低喃道："四弟......"
云晖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又立即改口，"陛下。"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上那朵鎏金芙蓉花纹，试图让自己的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我信步走到案几前，掀开食盒的瞬间，甜腻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金黄的糕点上点缀着新鲜的桂花蜜，晶莹剔透，看起来诱人极了。
慕容卓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铮鸣。
"陛下，不可！"
他压低声音提醒，玄色官袍下的肌肉已然绷紧。
我冲他安抚地笑了笑，指尖轻轻拈起一块糕点。
"丞相大人，"我轻声道，"朕不是小孩子了。"
慕容卓还想再劝说什么，我已将手中的那块桂花糕放进了口中。
这桂花糕体松软温热，显然刚出炉不久，蜜糖的甜香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云晖的食盒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内里还衬着厚厚的棉絮，保温效果极佳。
指尖触及桂花糕时，还能感受到刚出炉般的温热，蜜糖的香气裹挟着桂花的芬芳，在殿内氤氲开来。
云晖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追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我将糕点送入口中的刹那，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似乎是在等我对他带来的这些糕点的评价。
桂花糕入口即化，绵密的口感中，桂花的清香与蜂蜜的甘甜完美融合。
"三哥带来的糕点真是美味至极！朕很喜欢。"
"这桂花糕竟比御膳房做的还要香甜。"
云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眼角的细纹在晨光中舒展开来。
"四弟若是喜欢，"他的声音轻快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上的芙蓉雕花，"明日三哥还给你准备。"
我微微颔首，“那就有劳三哥了。”
慕容卓已经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他腰间玉佩的流苏无风自动，我知道这是提醒我该去处理正事。
我从食盒里挑了几块慕容卓爱吃的糕点，小心地装进了衣服的兜里。
冲着云晖道：“三哥，朕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了。”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我刚准备往外走，云晖突然开口："陛下可是要去处理苟同暴毙一事？"
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唯有紧握的指节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我长叹一声，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窗棂上。
"不瞒三哥，正是。"
我抬手整了整衣冠，余光瞥见慕容卓的剑鞘上沾着一片桂花瓣——正是方才糕点里飘落的。
云晖闻言，微微点头，"那臣今日就不在此打扰陛下了。"
他说罢，还不忘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我身旁的慕容卓，"以免某些人又要挑本王的刺。"
慕容卓的剑穗猛地一颤，却在看到我警告的眼神后生生忍住。
云晖大笑着往屋子外走去，腰间那枚芙蓉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光亮。
就在他跨过门槛的刹那，一阵穿堂风突然掀起他的衣摆，我才想起他的食盒忘记带了。
慕容卓似乎也亦是到这一点。
"王爷留步。"
慕容卓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您的食盒忘了带。"
云晖的背影明显僵了一瞬。
他缓缓转身，脸上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多谢丞相提醒。"
云晖接过食盒时，又看了一眼我，道：“瞧臣这记性。”
我笑道：“三哥，快去吧！莫要让府上的嫂子等你等的急了。”
云晖提着食盒刚要离去，在听到我这句话之后，脚下的步子也顿了下来。
没好意思地说道：“陛下，您这记性还不如臣呀！”
“您忘记了，臣从未娶过亲，你又怎会有‘嫂子’？”
他说罢，竟放生地笑了出来。
这……
我尴尬地瞄了一眼身边的慕容卓，慕容卓依旧是冷着脸。
“三哥，朕……朕自从落水后，便将前尘往事都忘了个干净。”
云晖听罢，唏嘘了一阵。
他拱手行礼道：“陛下，臣不叨扰您了。”
我朝他微微颔首，“嗯，三哥且回去吧！”
屋子外头，春日的阳光将云晖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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