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水瓶，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湛蓝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思：“楚子航，你不觉得日本分部……或者说蛇歧八家，他们的独立性有点强得过头了吗？”
楚子航停下擦拭的动作，静静听着。
“他们几乎像一个国中之国，”恺撒继续道，声音压低了些，“拥有完全独立于本部的执行部门、科研体系、甚至自己的历史和传统。他们对本部的命令更多是选择性遵从，而非绝对服从。昂热校长给予他们的自治权，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他回想起这次任务中的种种异常，尤其是那深埋于极渊之下的、令人震撼的古代遗迹。
“还有那座城市……‘高天原’。”恺撒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那样规模的龙族遗迹，以蛇歧八家对日本周边的掌控力，他们绝无可能不知情。但他们选择了隐瞒，从未向学院本部汇报过只言片语。他们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这种程度的隐瞒，已经远远超出了“自治”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有意的隔离和信息壁垒。
楚子航沉默地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同恺撒的判断。蛇歧八家的独立性以及其背后的秘密，确实令人不安。
“而且，我们现在的处境，”恺撒环顾了一下这间舒适却封闭的房间，“与其说是款待，不如说是被精美包装起来的软禁。犬山家的那位世津子小姐确实无微不至，但我们活动的边界也被限定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楚子航，眼神变得锐利：“他们在防备我们，或者说，他们在隐瞒的事情正进行到关键处，不希望我们这些外来者插手甚至知晓。”
楚子航终于开口：“有离开的可能吗？”
恺撒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略带嘲弄的弧度：“短期看来没有。我们的局长先生暗示，这一切可能需要等到校长亲自来日本之后才能有定论。”
“校长要来？”楚子航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昂热校长亲自出动，通常意味着事情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或者涉及到了核心利益。
“这是源稚生透露的，应该不假。”恺撒确认道，“在这之前，我们需要保持耐心。”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掌控感：“既然暂时无法离开，那就先稳住，我们静观其变。”
“嗯。”楚子航简短地应了一声，重新开始擦拭村雨。
沉默了片刻，恺撒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看向楚子航。
“说起来，路依依呢？”恺撒问道，“她是女生，犬山家给她安排的住处和活动应该和我们分开的吧？最近好像没怎么看到她。” 由于路依依与楚子航同样来自中国，且似乎更熟悉一些，恺撒自然地向楚子航询问她的情况。
楚子航擦拭村雨的动作几乎没有停顿，只是略微抬了下眼：“她最近也很少主动联系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补充道：“她似乎……总是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自己的想法？”恺撒转过身，背靠着窗沿，双臂交叠在胸前，脸上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情。路依依在他们这个小团体里确实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嗯。”楚子航确认道，他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回忆了一下，“她前几天找过我一次，问了一些……关于‘君焰’的问题。”
这次，恺撒的眉毛真正挑了起来：“君焰？她问这个做什么？” 路依依的血统和能力虽然特殊，但似乎与火焰并不直接相关。
“问得很详细。”楚子航的目光变得稍微认真了些，“关于爆发时的最高温度、持续时间、精确控制的范围、以及……如何尽可能地引燃木质结构并确保燃烧充分。”
他将路依依当时询问的一些关键细节复述了出来。这些细节听起来非常技术性，完全不像随口问问。
恺撒听着，脸上的那点兴趣逐渐转变为一种若有所思的锐利。他湛蓝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手臂。
“最高温度……持续时间……引燃木质结构……”恺撒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他对路依依那偶尔跳脱但往往暗藏目的的性格的了解，以及目前他们所处的环境——日本。
一个荒谬却又莫名合乎逻辑的推断在他心中形成。
他忽然抬起眼，看向楚子航，嘴角勾起一个混合着惊讶和些许玩味的弧度：“楚子航，根据你这位‘朋友’询问的这些非常具有针对性的细节……”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肯定而略带调侃：“我怎么觉得，她不是在好奇你的言灵……她更像是在计划着，用类似的方法，烧掉日本的某栋建筑？”
楚子航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他没有立刻反驳，显然是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恺撒继续推理，眼神变得深邃：“而且，重点在于‘木质结构’和‘燃烧充分’……在日本，有什么重要的、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去计划烧掉、并且主要是木质结构的建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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