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结束的第二天,夜里,雍州城下,隗明熙的封印地。
月色浸在雍州城的残垣上,风卷着沙砾掠过城下那片空地。封印隗明熙的青石台泛着金红色微光,崔知愚亲手布下的符文在石台上流转,像困兽的锁链。守军甲胄上的霜气结了又化,两名巡逻兵踏过碎砖,靴底碾过枯草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数千大齐守军如铁铸的桩子,散落在残垣暗影里。墙根下、断碑后,甲胄上的锈痕凝着层暗沉,那是被兵擎祸桀煞气浸染了的颜色。
他们的脸大多泛着青黑,眼白爬满红丝,像困在皮囊里的兽。握着长戟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没人说话,只有甲叶偶尔碰撞的闷响。金红色符文在青石台流转,映得他们半张脸明半张脸暗,暴戾在沉默里越积越沉,像要撑裂这寂静的夜。
兵擎祸桀的代价…开始显现了。每一个被兵擎祸桀强化的士兵都会缓缓的失去自我,成为兵擎祸桀掌控者的眷属。
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撞碎夜的沉寂,由远及近。林珑伏在马背上,玄色衣甲撕裂数处,肩甲歪挂着,襟前溅满暗红污渍,混着尘土,瞧着狼狈不堪。一道黑影藏身在林珑与战马所形成的视觉死角里,和林珑一起来到了大齐军阵前。
“吁~我是总旗林珑,大帅直属部队总指挥,你们是那个部分的?在这里做什么?”林珑明知故问,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军队,暗暗发愁。
至少两千人把隗明熙的封印地层层包围………
大齐军队让开一条路来,一个将官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林珑平静的行礼道:“见过林总旗,吾等奉韩大帅之命在此看守敌将隗明熙。”
林珑点了点头,说道:“我刚刚脱困,烦请为我开启雍州城门,我要去见韩大帅。”
将官抬眼看了看林珑,接着说道:“雍州已经戒严,大帅有令夜间不可擅开城门。还请林总旗在此静候天亮,莫要让我等难做。”将官言辞礼貌,但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感情,公事公办的样子仿佛一台机器。
林珑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打算走向军阵却被眼前的将官抬手拦下。
“林总旗,吾等有军务在身,还请莫要擅闯军阵才是。”将官平静的看着林珑,殷红的眸子在月光下散发着瘆人的赤芒。
林珑眉头一皱,眼前的这个将官之前和他的关系非常不错,但现在和林珑对话时仿佛陌生人一般。思考片刻后,林珑点头道:“罢了,我去护城河边洗洗。”
“还请稍微远一点,莫要影响吾等军务。”
“你!”
林珑有些不悦,然而将官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却让他挑不出来半点毛病,看着眼前陌生的将官,林珑不禁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林总旗,与末将一同出战过。”
“那为什么……”
“军务在身,莫要为难。”
说罢,将官拱手一拜返回了军阵。只留给林珑一排严阵以待的大齐将士。
唯行录:群消息:
叶断秋:林珑,怎么样?能接近隗老师吗?
林珑:没办法,这个将官公事公办。别说接近隗明熙,就是进入军阵都不可以。
叶断秋:啧…调虎离山,有没有搞头?
赵远山:恐怕很难。
林珑:怎么办?
赵远山:没办法了,看来只能强攻。
叶断秋:谢谢二位了,等下我先上。
赵远山:你先坐下,我来试试新能力。
……
林珑关掉唯行录,走到护城河边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确定了一下自己和隗明熙的距离后,林珑回望向镇守在这里的大齐将士们。
“哎……这段日子,有劳诸位与我朝夕相处了。林某自问也称得上功勋卓着,对于韩大帅的照顾也该还清了………诸位,得罪了。吐焰!”
林珑心底暗喝,旋即单手掐诀向着军队的后方释放出一个三米直径的火球。灼热的火焰迅速席卷了后排的士兵,大齐将士尚未来得及及反应,林珑已经拿着墨苍向军队中的传令兵杀了过去。
叛徒比间谍更让人恶心,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从哪里下手最疼。
“敌袭!”
周围士兵齐刷刷的把兵刃对向了林珑,不过数息的时间,对林珑的包围圈已经形成。
“比以前利索了这么多?”林珑一剑抹杀掉最后一个传令兵,不禁惊讶的看向周围的军队。
包围圈收得极快,甲叶摩擦的钝响像磨着骨头。士兵们如浸了血的木偶,煞气从甲缝里渗出来,带着铁锈与腐土的腥气。
没人嘶吼,没人怒骂,只有殷红的眼瞳在昏暗中亮着,像群饿极了的狼,死死咬着林珑的身影。林珑握剑的手微紧,墨苍剑身在火光余烬里闪了闪,映出前排士兵青黑的脸——他们嘴角甚至挂着未干的涎水,却连吞咽声都没有。
死寂漫过断墙,连风都似被这煞气冻住,唯有士兵们粗重却压抑的呼吸,一下下撞在林珑耳膜上,比千军万马的咆哮更让人发寒。
“卧槽……怪不得唯行录会主动警告不要在军阵里和韩毅过不去……”林珑不由自主的暗叹。眼前的军队只是被韩毅的煞气浸染就变得如此井然有序,要是再有一个作为核心战力的韩毅………那还怎么打?
“不过,要和你们对线的可不是我。”林珑笑了笑,旋即收回了墨苍一脸期待的看向远处。
林珑的战马阴影里转出一道身影,前排士兵瞬间警戒。
赵远山立在军阵后沿,上半身赤着,精悍的肌肉绷出冷硬线条,臂上、胸膛的“活体空狱”纹身正泛着暗芒——粗粝的混凝土纹路里,幽蓝电网似在缓缓流动,几道钢铁闸门的轮廓嵌在肌理间,透着说不出的压抑。
两把54式手枪稳稳插在腰侧皮套里,黑色枪身和他古铜色皮肤形成冷硬对比。他垂着眼,目光扫过那些殷红的眼瞳,像在审视一堆失序的物件。
周遭死寂里,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敲在铁牢上:“升堂,断罪!”
话音落时,他身上的纹身纹路猛地亮了亮,空气瞬间沉得像灌了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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