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外的花园倒还规整,常绿的冬青被修剪得齐整,却蒙着层薄霜,叶片泛着冷硬的光。青石板铺就的园路扫得干净,只缝里积了点碎霜,踩上去“咯吱”响,声音在夜空里散得飞快。
叶断秋和萧风玲推开门时,殿内没有半分积灰,金砖地光可鉴人,连倒映的月光都透着冷意。高台上的龙椅雕金绘彩,虽不如庆典时鲜亮,却也整洁,明黄色椅垫铺得齐整,没半点褶皱。只是本该侍立的宫人、值守的侍卫全没踪影,空旷的殿宇里,只剩风从门缝钻进来,卷着殿外的寒气绕着梁柱打转,连回声都显得单薄。
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在叶断秋的心头,看着身旁的萧风玲,叶断秋不禁问道:“靖灵帝,平时都这么狂的吗?宝库连护卫都没有?”
“不知道,我也问过宫里的老人,他们说皇上不允许任何人在夜里接近太和殿。”萧风玲看着面前安静到吓人的太和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叶断秋思考片刻后说道:“怪哉,不过没事,先去看看宝库里有什么吧?警惕些,如果不对劲你第一时间跑,去找林珑,知道了吗?”
“嗯,秋哥,我们走吧。”萧风玲理了理心神,从怀中摸出一个崭新的铜钥匙开口道。
宝库的大门比叶断秋想象中更容易找到——就在靖灵帝的龙椅背后。萧风玲把钥匙伸进去随手一拧,咔咔声瞬间回荡在空荡荡的宫殿里。
不多时,二人眼前出现一条漆黑的地道。叶断秋反手取出裁霆,示意萧风玲站在自己身后,接着取出火折子,带着萧风玲一边警戒一边往地道的深处走去。
很快,叶断秋感觉到周围变的空旷,俩人似乎来到了一处大厅中。紧接着,一道烛火的光芒撕破了黑暗,从大厅的另一端骤然亮起。
烛火顺着油路漫开时,大厅的空旷瞬间撞进眼里——没有半箱珍宝,没有一方锦盒,连本该承托器物的石台都光秃秃的,只余冷硬的青灰石面,在烛火下泛着沉滞的光。
“这……这怎么可能?!我前几天来看的时候这里还堆满了宝贝,这……这……秋哥,你要相信我!”萧风玲被眼前空荡荡的一幕震的胡言乱语,努力的向叶断秋解释道。
叶断秋并不搭话,面色凝重的看向大厅唯一还处于黑暗的角落——他感知到一股强大的气场。
烛火的光往角落探了探,先映出一截明黄色的袍角——那龙袍没绣繁复的十二章纹,只在领口、袖口滚了圈暗金线,袍摆收得极紧,用同色丝绦束在腰间,利落得不像帝王常穿的礼服,倒更合剑士出剑的模样。
“皇…皇上?!”萧风玲惊惧的喊出声来。
靖灵帝的身影从黑暗里缓缓显出来,肩背挺得笔直,虽不似壮年人那般魁梧,却透着股压人的沉劲。他肤色偏暗,是常年操劳、少见日光的冷色,眉眼锐利如刀削,眉骨高耸,眼底沉着红血丝,却亮得惊人——尤其右眼,瞳孔偶尔会极轻微地颤动,像有层淡影叠在上面,隐约露着双重轮廓,却又快得让人以为是烛火晃出来的错觉。
“萧妃,朕该说许久不见,还是该治你欺君之罪?”靖灵帝的声音清冷,目光平静的看向叶断秋身后的萧风玲。
靖灵帝缓缓的从阴影里走出,他左手按在腰间的天子剑上,剑鞘深紫,嵌着三颗鸽卵大的暗紫色晶石,和龙椅扶手上的如出一辙,晶石里的瞳孔虚影在光下微微转动,像是在盯着厅里的两人。
剑柄缠着磨得发亮的明黄丝绦,露出的剑格素银,没半点多余纹饰。握剑的手骨节分明,指腹覆着层薄茧,一看就知道了常年握剑磨出的痕迹。
他走得极稳,靴底踩在光洁的地砖上,竟没发出半点声响。烛火的光到他身前像是被吸走了似的,微微暗了暗,空气里原本散着的、若有若无的灵性低语突然变清晰了些,混着丝极淡的血气,从他周身漫开来。
萧风玲的牙齿开始打颤,往后缩了缩,连话都说不出来。叶断秋攥紧了裁霆,剑身上的电弧绷得更紧,细碎的噼啪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
“见朕不跪?”靖灵帝缓缓开口道。这声音没有半点责难与愤怒,就像在诉说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一样。
萧风玲瞬间心头一惊,当即双腿发软就要扑通一声跪下,叶断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萧风玲开口道:“你先走,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哦?你的事?朕和你有仇吗?”靖灵帝看向叶断秋,开口道。
萧风玲连忙感激的看了一眼叶断秋,随即头也不回的向着外面逃去,然后立刻唤出唯行录联系林珑。
叶断秋安顿好萧风玲后,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没有。”
“朕和你有怨吗?”
“也没有。”
“那你为何来此?”
“和你一样,为了力量。”
说罢,叶断秋扯下那身蹩脚的太监服,肌肉分明的胸膛上,青冥星纹伴随着他的呼吸亮起点点光芒。
“………倒是个直爽性子,朕并不讨厌。宫里的侍卫、太监、宫女、嫔妃均被朕撤去了宫外,你可与朕放手一战。”靖灵帝笑了笑,抽出天子剑直面向叶断秋。
叶断秋也不废话,残虐雷法骤然运转,向着靖灵帝暴步冲了过去。
…………
萧风玲曾经的寝殿里,林珑抬眼看着唯行录上萧风玲发来的消息,哑然失笑道:“也对,要是成就灾厄位格是这么简单的事,那么我和隗明熙早就完成任务撤离了。唉……开干吧。”
说罢,林珑深吸一口气,九息服气骤然运转,周围的自然能量受到召唤后迅速朝着林珑汇集。双手掐诀,虚空画符,金灿灿的光芒骤然照射的破败宫殿光怪陆离,林珑集中注意力,凝视着眼前的符文,丹田中的炁源源不断的向着身前汇集。
皇宫之上,伴随着林珑的行动,乌云已如墨染,低垂得仿佛要碾碎殿宇的飞檐。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残霜与尘土,吹得灯笼疯狂摇摆,忽明忽暗。雷光在云层深处翻滚,沉闷的雷鸣如同巨兽的咆哮,酝酿着倾天之怒。
天罡三十六法,呼风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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