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沉一个月至少有二十八天会留在公司加班。
为了不让林厌陪着自己加班，下午三点多吃完午饭，傅聿沉全神贯注，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
难得的，傅聿沉按时下班了。
“走吧，小鬼。”
傅聿沉把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林厌叫起来。
听到傅聿沉的声音，林厌一下子就精神了。
“要下班了吗先生？”
傅聿沉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厌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射起来：“好耶。”
傅聿沉看了一眼他的鞋袜，淡淡地提醒道：“穿好鞋我们回家。”
要下班了，林厌的精神气很足：“好嘞先生！”
他提溜起自己的鞋子，把穿着白袜的脚丫子往里面一伸，利索的提上了鞋，最后系上鞋带。
他穿上鞋，跳了两下。
嗯，一切正常，非常舒适。
“我好了先生。”
他仰着头去看傅聿沉，眼中带着满满的精神气。
傅聿沉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心头流淌过一阵细细的暖流。
“走吧先生，快下班吧。”
到了楼下，傅家的司机已经来接了。
傅聿沉拉开车门，让林厌上去。
“谢谢先生。”
林厌甜甜地弯了弯眼睛，便上了车。
“嗯。”
傅聿沉垂了垂眼眸，淡淡地应了一声。
坐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听到傅聿沉的声音，后头问道：“傅总怎么了。”
傅聿沉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去看司机。
发现对方一脸疑惑，傅聿沉这才想起来林厌已经死了，别人都看不见。
他沉默了一瞬，声音平静道：“没事。”
前面的司机有点疑惑的又多看了两眼，他怎么感觉先生刚才有点难过。
“开车吧。”
傅聿沉关上了车门，淡淡地提醒道。
司机这才把头转回去。
应该是看错了，先生事业有成权势滔天，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
傅聿沉这一路都很安静，没有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散漫中透出一点点疲倦出来。
林厌扯了扯傅聿沉的袖子。
温软好听的嗓音传来：“怎么了先生，你不高兴吗？”
傅聿沉睁开眼，转头便看见一双澄澈的干净的眼睛。
傅聿沉心里难得地有点乱。
这么明媚的小朋友，怎么就死了呢。
傅聿沉又想起那天的场景来。
拖拽的痕迹，鲜红的血迹，呕吐物……
还有那一声歇斯底里的救我。
这些场景组合在一起，傅聿沉感觉自己的心口沉闷的厉害。
“先生。”
傅聿沉的衣袖又被扯了一下。
“是工作的事情不太顺利吗？”
林厌的眼睛里透露出担忧。
傅聿沉没说话，只是瞧着林厌那双澄澈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明媚漂亮。
惹上了泪都会叫人心疼。
怎么能有人舍得痛下杀手呢？
傅聿沉的心里涌上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情绪。
像是一整颗心脏都被放在了刀片上，那刀片不致命，但是每每牵动一下就会划出小小的血口，渗出血迹出来。
“先生。”
林厌已经察觉到傅聿沉的情绪很不对劲了。
他跟着先生这么些天，先生的情绪是很少表达出来的，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严肃的样子。
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很难过。
“先生，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你那么厉害，肯定做什么都会成功。”
“那道士也说了，您的命格好，肯定是一生顺遂的，所以不要难过。”
“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林厌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
他放软了声音说话，嗓音软软乎乎的，认认真真地哄着傅聿沉。
人难过的时候就是要有人陪着的，要不然一个人会很难过。
林厌有一次在学校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害怕丢脸，不敢跟家里人说。
晚上的时候自己躲在屋子里哭。
虽然到最后他还是用自己的智慧收集证据，把那个欺负他的坏人欺负回来了。
但是他清楚一个人度过那些无助的时光到底有多难。
他不想先生和他一样难过。
他扯了扯傅聿沉的袖子。
忽地，一双细白的手落在了傅聿沉的大手上。
“先生，不要难过。”
林厌去看傅聿沉的眼睛。
“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虽然我已经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可以陪着先生。”
“我们可以一起吃好吃的，可以一起聊天，您要是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出去玩。”
“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林厌的一只手拉着傅聿沉的大拇指，轻轻地晃着，一字一句地认真说。
傅聿沉听着少年的话，心头划过一阵异样的情绪。
像是一阵晚风吹动了一片死寂的湖海。
他微微换力，把少年细白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那双手一片冰凉。
没有一点生机。
傅聿沉眸光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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