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裁判长老宣布第八场比试开始的声音，她数着飘过树梢的纸鹤符咒——十七只，比昨日多了三只带金粉的。
"灵儿师妹又在研究阵法？"两个外门弟子抱着药篓经过，袖口沾着朱砂，"后厨说今日灵兽肉要用三昧真火烤制呢。"她们的笑声清脆，却让刘灵儿指尖的泉水突然冻结。
方才说话那人转身时，后颈分明闪过银鳞般的光泽，像极了韩云剑穗上剥落的碎屑。
暮色漫过飞檐时，刘灵儿借口取回落在观战台的绢帕，指尖轻触石阶缝隙。
灵泉水顺着青砖游走，在第七级台阶下探到团黏腻的黑雾。
正要细查，身后传来佩环叮当声："掌门特许你进藏经阁三层，明日辰时莫要迟到。"
传话的执事弟子眉眼温润，腰间却系着条暗红绦带——那本该是惩戒堂专用的玄色。
刘灵儿盯着他靴边沾染的紫蕊草花粉，突然想起前日灵泉空间预警时，冰铃震落的正是这种南疆毒花的汁液。
子时的钟声在耳畔炸响，刘灵儿蒙着余墨尘送的鲛绡潜入丹房。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织成星图，她摸到存放比武名册的玉简架，突然听见门外铁锁轻颤。
屏息缩进药柜阴影时，嗅到股混着沉水香的腥甜——是柳如烟师父常点的安神香，却掺了血蛊蜕壳的酸涩。
"......三日后子时动手......"沙哑的男声带着水波纹似的回响，像是从传音螺里透出来的，"确认霜月潭的阵眼......"
刘灵儿攥紧袖中霜链，冰晶刺破掌心的瞬间，灵泉空间突然漫出缕金雾。
透过雾气，她看见两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在拓印名册，其中一人左手小指缺失——与三年前护送她进青云门的陈师兄特征重合。
那人袖口翻飞间，露出腕间缠绕的银蛇刺青，蛇眼处缀着两点朱砂。
冷汗浸透里衣时，门外传来仙鹤清唳。
面具人化作青烟消散，玉简架上的比武名册泛起血色。
刘灵儿用灵泉水裹住名册，水纹中浮现出二十几个闪着红光的名字，每个都对应今日举止异常的参赛者。
最刺眼的是"林婉儿"三个字，那是曾为她挡过毒针的同屋师姐。
晨雾沾湿睫毛的刹那，刘灵儿站在戒律堂前的阴阳鱼石雕上。
怀里名册滚烫似火炭，她能想象刑堂长老震怒的模样——私闯丹房要受三十雷鞭，更何况她连证据都带着诡异的血咒。
腰间玉牌突然发烫，浮现出柳如烟师父留下的剑痕："戌时三刻，速来望月亭。"
亭中石桌上摆着刘灵儿最爱的桂花酥，柳如烟鬓间别着新采的雪灵芝："听说你昨日去了丹房？"师父指尖抚过茶盏边缘，冰裂纹瓷器突然渗出黑雾，"有些病灶，须得慢慢拔除。"
刘灵儿盯着师父袖口若隐若现的金线，那本该是护体清气，此刻却扭曲成蛇形形状。
灵泉空间里的冰铃疯狂震颤，她突然想起入门那日，柳如烟手把手教她剑诀时，腕间玉镯曾映出同样的金芒。
"弟子鲁莽。"她恭敬行礼，袖中灵泉水悄无声息地浸透名册。
当血咒被净化时的细微尖叫响起，柳如烟斟茶的手顿了顿，茶汤在白玉杯中凝成半朵黑莲。
暮色四合，刘灵儿跪坐在弟子房的蒲团上。
霜链碎片在面前摆成星斗阵，每块冰晶都映出个血色名字。
窗外飘过带着银粉的传讯纸鹤，她突然起身扯下发带，任由青丝垂落——余墨尘说过，当魔气浸染道心时，束发之物会最先断裂。
三更梆子敲过第七声，刘灵儿贴着墙根摸向镇魔塔。
白天的比武名册在怀中化作烫金请柬，灵泉水裹着她跃过巡逻弟子时，瞥见塔顶悬浮的青铜镜正映出扭曲的月影。
镜面闪过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戴着柳如烟常佩的紫玉簪，手中却握着柄刻满魔纹的短刃。
塔底石阶渗出阴冷雾气，刘灵儿将霜链残片按在封印阵上。
灵泉空间突然翻涌如沸，冰铃重组成的钥匙形状正与阵眼凹槽吻合。
当最后缕黑雾被金芒驱散，她听见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转身时只来得及将半枚冰铃塞进墙缝。
月光突然大盛，映出地宫入口盘旋的千级阶梯。
刘灵儿握紧余墨尘给的护身符，那截缠着金线的兽骨正在发烫。
阶梯尽头隐约传来锁链断裂声，混着某种古老咒语的吟唱，与她灵泉深处的共鸣震得腕间印记渗出血珠。
青石砖上的霜花突然逆生长，刘灵儿跟着冰晶指引钻进通风孔道。
腐坏的灵气灼烧着咽喉，她摸到刻满禁制的青铜门时，怀中的比武名册突然自燃。
灰烬落地成符，拼出个残缺的"危"字，而门缝里渗出的，竟是师父常用的沉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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