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天光初亮，潭水如墨。
洛阳城外的神剑潭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热闹。
神剑潭入口。
潭边古松上蹲满了各派弟子，远处山坡被江湖客占得满满当当，
连附近茶楼的二楼雅座都被人以十两银子一个时辰的天价包下。
“听说没？洛阳王要以降龙二十八掌对乔帮主的降龙二十八掌！”
“放屁！分明是乔帮主要清理门户，这掌法岂是外人能学的？”
“你们懂什么？我表哥在洛阳内当差，说王大人这掌法是从……”
议论声戛然而止。
潭心巨石上，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粗布麻衣，乱发披肩，一坛烈酒仰头痛饮，
身边还有数坛好酒被他用擒龙功带来。
酒液顺着虬髯滴落，在青石上砸出深色痕迹。
“那是！乔帮主到了！”
“怎么感觉乔帮主的状态不对啊？”
“你懂什么，乔帮主一直都是嗜酒如命的，就是喝了酒，才更厉害！”
.......
下一刻，人群之中出现欢呼声。
人群如潮水分开。
王霸来了。
“城主！”
“洛阳王！”
“霸王！霸王！”
........
王霸依旧是老样子，一身黑衣长袍，血红披风猎猎。
直接从附近的水面踏水而来，每一步都在潭面留下微微波纹。
乔峰看着王霸已经到来，心中更是纠结难明。
王霸，是一个豪杰，一个好城主。
“乔帮主，有美酒不与我一起喝？”
乔峰听闻，一扫刚才阴郁的样子，
豪气大笑，长啸如龙：“王兄，酒！”
声浪震得附近树叶簌簌落下。
乔峰大手一挥，腰间酒囊凌空飞向王霸。
王霸长笑一声，纵身接住，仰头便饮。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酒！”
王霸一抹嘴角，将酒囊抛回，
“北地烧刀子，够烈！”
乔峰接过酒囊，亦是痛饮一口，大笑道：“王兄果然懂酒！这坛三十年陈酿，寻常人可消受不起。”
两人相视一笑，竟同时在水面盘膝而坐。
潭水托着二人衣袍，宛如两朵盛开的墨莲。
岸边众人面面相觑。
白世镜脸色铁青，正要开口，
却被在他不远处的一点红一道气机锁定，顿时噤若寒蝉。
“乔某行走江湖多年，”
乔峰拍开另一坛酒的泥封，
“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王城主这样的人。”
王霸接过新酒，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乔帮主，此话怎讲？”
乔峰虎目一凝，有些惆怅，
“为民请命，让利于民，我走过这大乾天下，没有见过。”
王霸闻言，手中酒坛微微一顿，酒液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芒。
他仰头饮尽，任由酒水打湿衣襟，忽然长叹一声：
“乔兄可还记得，数年前襄阳城外饿殍遍野的景象？”
乔峰神色一黯：“那年大旱，我率丐帮弟子沿途施粥......”
“可施粥能救几人？”
王霸猛地将酒坛砸入水中，激起丈许浪花，
“我见过母亲为省一口粮活活饿死，就为让孩儿多活三日！”
潭边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几个年长的江湖人低下头，显然也经历过那段岁月。
乔峰沉默片刻，突然解下腰间另一个酒囊：“这是我收藏多年的烈酒，今日......”
他郑重地推向王霸，
“敬天下苍生。”
王霸接过酒囊。
他仰头灌下一口，突然呛得连连咳嗽——这酒烈得如同刀割喉咙。
“好酒！”
王霸哈哈大笑，
“就像乔兄的为人，够烈！”
乔峰也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潭水泛起涟漪。
岸边几个年轻丐帮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豪迈如斯的帮主。
“其实......”
王霸忽然压低声音，
“那些新政，不过是将大乾，还有世家的不义之财还之于民。”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
乔峰翻开一看，瞳孔骤缩——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大家族私藏的粮仓位置。
而这些，正是洛阳一战，王霸的收益之一！
“去年冬天，”
王霸指向其中一页，
“光谢氏藏在山中的存粮，就够十万百姓吃三个月。”
白世镜在岸边突然厉喝：“乔峰！你莫要被他蛊惑！这些朝廷走狗最会......”
“闭嘴！”
乔峰头也不回地一掌拍向水面，气浪直接将白世镜震退数步。
他死死盯着账册上某个熟悉的名字，声音沙哑：“马大元...他也参与其中？”
王霸意味深长地笑了：“乔兄不妨想想，为何贵帮马副帮主，能在汴梁置办三处宅院？”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在乔峰心头。
他想起帮中近来种种异常，想起那些针对自己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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