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他叫了一声，眼神闪了闪，随口解释。
“我出来透口气。”
“是不熟悉陌生的环境？”阿妹爹披着一件打补丁的外套，走过来，眼神警惕的看着江婉清。
“婉清同志，那你呢？”
“您这是质问我还是……？”
她没有回答，挑挑眉，把问题抛回去，她好像发现只要涉及阿野的事，这个老大爷就会无比应激。
“那倒不敢，就是怕我家阿野吓到你，毕竟你们京区来的，还是女同志，娇贵得很，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带阿野回房睡觉去了。”
阿妹爹冷着一张黑脸把人给拉走，几步距离后，阿野回头看了眼江婉清，眼里是陌生的，但复杂的情绪。
回房后，老爹劈头盖脸的教训他一顿。
“下山时我怎么跟你说的，离他们城里人远一点，磕着碰着我们承担不起责任，等看完医生，我尽快让阿妹带你回山里，等我做工赚了钱，再带回去补贴家用，阿野，你听懂我的话吗？”
“听懂了。”
老爹想听什么答案，他就应什么，不跟他拗，乖乖糊弄敷衍几句后，房间内安静下来。
重新躺回床上，阿野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脑海里不断浮现江婉清的话。
还有她那张素净漂亮的脸、纤细柔软的手指，翕张的红唇……
阿野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起了欲望，甚至想主动接近！
这个夜晚，注定难熬，第二天醒来，阿妹在他门口等他，看到他眼下一片乌青，关心询问。
“哥，阿爹说你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啊，他让我来陪着你，走，我带你去吃东西。”阿妹的眼睛亮亮的，说着就要伸手过去拉他。
他一如往常的躲过去，避开她的接触，她手掌落空，眼里闪过一丝神伤。
“哥，都两年了，你还是这么抗拒我吗，我到底哪点对你不好？你说我改还不行吗？”
她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今早阿爹跟她说让她多注意阿野和江婉清的距离，俩人昨晚深夜在走廊靠近说笑。
可他们明明才认识，阿野对江婉清的关系竟要越过她去么？
“你没有不好，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那你为什么让婉清姐碰你？”她想也不想连着追问。
阿野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兀自绕开她往前走。
看他这种反应，阿妹已经知道阿爹今早和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她再不尽快，一家人就要分开了，她不要！
“阿野！你等等我！”
其实附近没什么好转的，也没什么好看的风景，尘土飞扬，迷眼睛，走着走着就到了在建工地。
江婉清戴着安全帽，和桓仁还有洪兴他们在监工。
目前厂房在打地基，照这速度下去，很快就要正式搭建。
看着在男人堆里指挥自如的江婉清，阿妹的眼神微微有些羡慕，还有不可察觉的嫉妒。
“我看他们明明招工招得很多，我们也不是非得挣这份钱，阿野，我们和阿爹回家吧，我们一家人在村里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我想治病。”
他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也就是变相的否定了她的建议。
自从见过江婉清后，他想要恢复记忆的想法越来越浓烈，他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她口中那个人，他失忆前是怎样的一个人？家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他感谢阿妹和阿爹救了他的命，还收留他，但是他不想在那待一辈子，尽管他什么都不记得。
“治……治啊，肯定给你治，不过咱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
正说话间，江婉清他们转过身来。
“嫂子，程哥来了，你说他会不会想起什么了？”
洪兴微微凑近，以他的眼光看，今天的程燃和昨天的有些许不一样。
“不知道，走，过去看看。”
“好。”
见他们往阿妹那边走，桓仁快步跟上。
“阿野，我们回房间吧。”
心里潜藏着恐惧，她心慌得想要拉走他，他却站在原地不动。
“要回你回。”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也就这点时间，江婉清已经走到他们跟前。
阿妹难以像之前那样热情的打招呼，眼神闪躲。
“你们怎么来了？是住的不舒服，还是有其他问题？”
“我……”
正想找个过得去的借口，阿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在这时，上工的阿爹停下手中的活儿跑过来。
“你这丫头，不是让你带好你哥别乱跑么，你怎么还跑到这来了？”
“阿爹，我……”她像是找到了靠山，赶紧过去:“我想看看你在干嘛。”
“我干活儿呢，你快带你哥回去。”
他敏锐的看到阿野和江婉清已经在对视，心中涌起丝丝不爽，故意提高声音。
“江同志，对不起，我这两个孩子都不懂事，让他们回去吧。”
“老叔，瞧你这话说的，婉清又没不让他们走。”桓仁跟了句。
“是……我的意思是怕他们在这影响工作。”
“我不会。”阿野答。
气氛安静，只剩背景音电钻和其他施工的声音，江婉清闪了闪，她真的有种看到熟悉的那个程燃的感觉……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那你要干什么？还是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阿野……”阿妹想拉一下他的袖子，被他精准躲避过去。
他定定看着江婉清，回答:“我要应聘招工。”
“什么？！不行！”
他刚说完，第一个反对的就是阿爹，当即就沉下脸。
“你不能留下做工，咱们家有我一个人挣钱就够了！你跟阿妹回去！回去！”
“我要挣钱治病！”
他的眼里投射出一抹暗芒，他不想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治病我管，不用你挣钱。”阿爹说着，转头看向江婉清。
“江同志，我这儿子又犯病了，我带他回去休息，今天的工钱我不要了，走！”
他已经干了半天，竟然宁愿不要钱也不让程燃留下。
只觉这里面有鬼，江婉清给洪兴使了个眼色，他很快会意，在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悄悄跟了上去……
看着那几个即将消失在视野中背影，江婉清摩挲了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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