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如果说江婉清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那么程燃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机械性的照顾着爱人，仿佛下一秒就要随她一起……
他向上级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因为江婉清的事情登报了，领导很同情他，所以便允了，希望他尽快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回到岗位上，现在看来，他的状态很大概率好不了了。
一个是最爱的女儿，一个是处处挑不出错处让人满意的女婿，现在不复从前，家里变成这样，薛荷和江建国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阿姨，您让他们夫妻两个待会儿吧，要是婉清没撑过今天，他们可就阴阳两隔了……”
莫莉把薛荷从房间里拉出去，关上门，每个人都眼眶湿润，想哭又怕惊动程燃，他本来就已经大受打击，再禁不起过激的情绪。
“婉清的命怎么这么坎坷啊，但凡她不是生在我们家……也不会……也不会到今天这个下场……”
薛荷自责起来，觉得是自己把江婉清生在一地鸡毛的江家，毁了她的一辈子。
“今晚我跟莫莉守着，叔叔阿姨，你们休息会儿吧，不管怎样，你们总得打起精神来啊，家里还有个小孩呢。”
洪兴一边安慰，一边提醒江建国和薛荷还有囡囡这个江婉清留下的唯一血脉。
“不，你们去睡吧，大老远过来本来就很累了，怎么能让你们守夜呢，而且……”江建国看了眼房间里面，“万一婉清醒了，我们总得见她最后一面。”
乡下有回光返照这么一说，他们不想错过和女儿最后的说话时间。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莫莉夫妇俩不好强求，带着眼泪都流干，双目通红的囡囡休息去了。
这个家里，总得有一两个人撑下去……
这一夜，大家都很难熬，按照医生的意思，江婉清咽气也就这黑夜与白昼之间了，哪怕一点点声响都足以把人惊醒。
程燃坐在床边，握着江婉清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轻轻摩挲着她，给她传递热温。
他的手有些粗糙，还带着些茧子，江婉清在混沌间能感觉到他的动作，她想睁开眼，可是怎么都睁不开……
好重……好困……难道她真就要这么睡过去了吗。
好不甘心啊，第一世被江秀杀死，同归于尽，第二世竟还是死在了她手里。
明明所有一切都改变了，她的父母过上了好日子，她有了幸福的家庭，这辈子她不应该就这么过去的……
江婉清意识挣扎间，陷入了一片虚无，那里面闪动而过她这两世所有的画面，就像走马观花一样。
她看着囡囡笑，看着程燃把她抱起，高高举起，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江秀既然能重生第二次，为什么她不能！她甚至都还没完全咽气！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江婉清大吼一声。
“到底是谁在操控我们的轮回生死！你出来啊！”
“出来！”
江婉清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能听得见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
她有些失落的瘫坐在地上，很是无力，纵然她这一世再怎么成功，还是逃脱不了死后就要归于虚无的结局，她才二十几岁，她还有大好的未来要去创造……
一刹那，屏幕熄灭，又突然闪现雪花屏，随即出现一个选择面板，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响起。
“江婉清，你想重新来一次吗？”
“什么意思？”她立马坐起来，环顾周围，依旧什么都没有。
“字面意思，我可以让你像江秀一样，重新来一次，你愿意吗？”
“重新来？哈哈哈……我凭自己努力拥有了现在的一切，你想把所有抹杀让我从零开始？你凭什么！”
江婉清简直要疯了，她只想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去，苏醒，然后和自己的家人和爱人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就凭你的生死在我手上，要么重开，要么死，你不是例外。”
那个声音在江婉清听来极为尖锐，很是刺耳朵，难怪江秀只能在别人身上重生……
可是如果她也那样，那她也就不是江婉清了，她要承受别人的命运，借了别人的身体总得尽身体主人的义务，后面带来的又是无尽的未知。
江婉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好，那你杀了我吧！”
她说完，那个声音突然沉默了很久，过了会儿，她甚至听到了电流声。
“你在哪儿！你说话啊！给我个痛快！”江婉清想把背后说话的神秘人给揪出来好好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的生死怎么能说改变就改变。
她第一次重生的时候，一直以为是上天怜悯她，所以给她钻了这个空子，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他们的生死是可以操控的……
“不能选中目标……不能选中目标。”
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婉清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主角不能抹杀……无法消除……”
奇怪的声音还在继续，江婉清攥紧手，紧张的看着周围。
“你到底是谁！你给我出来！”
“小说世界正在波动，请尽快将主角传送回去……”
似是自言自语，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江婉清的眉头越皱越紧，什么小说世界？什么主角？
“这到底是哪里！你出来说清楚啊！”
“即将传送……即将传送……请注意……”
江婉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来不及再张嘴，一到白光向她打来，她瞬间失去意识。
她感觉到她的手正在被人抬起，腿也被人抬了下，然后是粗糙的毛巾摩擦她皮肤的触感。
“婉清……别贪睡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很累，但是这样睡下去解不了乏，你醒醒好不好？醒来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女儿，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走了，孩子也跟你一起走了……你真的忍心吗？”
她的孩子还在！江婉清想要清醒的感觉更强烈，对，她还有家人，还有事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死！
“你要是走了，我只能追随你而去了，婉清，你会不会笑我懦弱……”
“谁也……不许走……”江婉清突然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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