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之中，三百万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褪去，最终定格在慕洛茜带走夏芷璇的那一刻。
顾霆安僵在原地，手中的仙剑“哐当”落地。他看着光影里夏芷璇浑身是伤的模样，看着敖炎狰狞的笑，看着慕洛茜指尖那道封印记忆的白光，喉咙像是被巨石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那些字条……她的离开……都是假的？”
夏芷璇也怔在原地，脑海中被封印的记忆随着幻境破碎而汹涌而出——洞穴里的铁链，蚀骨的魔气，每一次折磨中对顾霆安的期盼，还有最后失去意识前那句微弱的“相公”……
“啊——！”
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抱住头，身体剧烈颤抖。那些被遗忘的痛苦、绝望、还有对顾霆安从未动摇的信任，此刻与眼前的真相碰撞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是真的……都是真的……”夏芷璇泪流满面，猛地看向顾霆安，眼神里充满了破碎的质问，“你看到了？你都看到了？！我被折磨的时候，你在恨我！你在信那些假的字条！”
顾霆安浑身一震，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那里面的痛苦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我……我不知道……”他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唾弃的颤抖，“我看到那些字……我以为……”
“你以为我背叛了你？！”夏芷璇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三百万年的夫妻情分，抵不过几张伪造的字条？！”
“不是的！芷璇，不是的！”顾霆安终于回过神，反手抓住她的手，眼眶通红，“是我蠢！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被恨意冲昏了头！我……”
他语无伦次，心中的悔恨如海啸般翻涌。幻境里夏芷璇在洞穴中念着他名字的模样，与他当初在山岗上捏碎字条的决绝，形成最讽刺的对比。
“恨？”夏芷璇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又悲凉，“你恨我什么？恨我被掳走时没能死在你面前？恨我没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着你的‘信任’腐烂？”
她猛地推开他，踉跄后退，看着他的眼神里再没有半分温度，只剩下无尽的荒芜。
“顾霆安，你知不知道……”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重量，“我在洞里每一次撑不下去的时候，都在想，你会来的。你那么爱我，你一定会来的……”
“结果呢？”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自嘲地笑，“结果你在恨我。”
顾霆安的心像是被生生剜掉一块，他冲过去想抱住她，却被她狠狠避开。
“别碰我！”夏芷璇嘶吼道，“你凭什么碰我？！你在恨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幻境开始剧烈震颤，周围的黑暗气息疯狂翻涌，仿佛要将这两个崩溃的人一同吞噬。
顾霆安看着她眼中的绝望，终于明白——这幻境不是为了惩罚谁，而是为了将三百万年前那场被误会掩埋的真相，赤裸裸地揭开在他们面前。
他错了。错得离谱。
“芷璇……”他跪倒在地，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道歉在此刻，又有什么用？
夏芷璇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冷。她缓缓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三百万年前的结局，不是背叛，不是不爱，而是一场被仇恨和误会彻底摧毁的悲剧。
而他们，在三百万年后的今天，才终于看清这场悲剧的全貌。
幻境的裂痕越来越大，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在彻底被吞噬前，夏芷璇睁开眼，最后看了顾霆安一眼。
那眼神里，有痛，有怨，却再没有了爱。
顾霆安读懂了那眼神，心脏骤然停止跳动。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黑暗彻底笼罩下来，将两人的身影吞没。幻境破碎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灵魂深处，彻底碎裂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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