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手机忙音在闷热的柑橘园里格外刺耳，李铁牛望着突然黑屏的手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八月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柑橘叶，在他小麦色的脸庞上投下斑驳光影，后颈渗出的汗珠顺着脊背滑入粗布衫。
"铁牛弟弟..."林婉如扶着树干单脚站立，碎花裙摆沾着泥土，发丝被汗水粘在泛红的脸颊上，"都怪我刚才喊疼，白小姐肯定误会了。"
她的声音有些低，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仿佛这样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腕间的银镯随着她的动作，与柑橘叶轻轻摩擦，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这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脚踝处的红肿在树影的遮蔽下若隐若现，刚才李铁牛替她推拿的时候，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声音恰好被电话那头的白小米听见了。
“这事儿不赖你。”李铁牛直起身子，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筐，筐底还残留着青皮柑橘特有的清香。他伸出手，想要扶住林婉如，却在即将触及她手臂的瞬间，像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远处的山坡上，马二狗正赶着羊群缓缓经过，羊脖子上的铜铃在寂静的山谷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空气中回荡。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蜿蜒的田埂上，林婉如的布鞋在松软的泥土里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仿佛是她走过的人生轨迹，有起有伏。
山风轻轻吹过柑橘林，带起一阵沙沙的声浪，惊起了几只翠鸟，它们扑棱棱地扇动翅膀，飞向了云端，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婉如姐，你家这五亩柑橘林少说能收八千斤。"李铁牛估算着枝头沉甸甸的果实，金灿灿的柑橘在绿叶间若隐若现，"我给你五块一斤，下午去县城回来就送钱。"
林婉如猛地停住脚步，竹筐里的柑橘跟着晃动："这怎么使得！赵大虎收柑橘才给一块五，你给三块都算天价了。"她转身时发梢掠过李铁牛的下巴，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别声张就成。"李铁牛压低声音，远处传来刘四吆喝黄牛耕地的声音，"我盘算着带乡亲们致富，但眼下..."话没说完，裤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上"白小米"三个字跳得他心慌。
下午三点，县城物流园。
白小米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玻璃幕墙外的货车排成长龙，鸣笛声此起彼伏。她第三次翻开文件夹里的质检报告，A4纸边角已被捏得发皱——"青山柑橘：维生素C含量为普通柑橘3倍，富含硒元素..."
"白总，工商局的人刚把样品带走了。"助理王弘佳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凉透的咖啡，"微博热搜已经冲到第三位，那些大V都在转发县电视台的爆料。"
电脑屏幕上，@青河县电视台的置顶微博刺得人眼疼："揭秘天价柑橘骗局！所谓'养生圣品'实为普通品种！"配图是打了红叉的检测报告，评论区上万条谩骂如潮水翻涌。
"李铁牛到哪了？"白小米扯松珍珠项链，空调冷风掀动她酒红色的卷发。落地窗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只见李铁牛从三轮车跳下，沾满尘土的解放鞋在地面拖出长长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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