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感人的理由呢。”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
“为了不让一个女孩‘坏掉’而甘愿与天命这样的庞然大物为敌,这份心意,确实出乎丽塔的预料。”
她微微颔首,向墨云致意:
“然而,个人的善意与组织的秩序之间,往往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
“正因如此,丽塔依旧希望能邀请二位前往总部,与主教大人当面会谈。或许,能找到一条不必如此剑拔弩张的道路?”
“您意下如何,前文明的英雄。”
“没那个必要,而且我也并非英雄。”
墨云的回答没有丝毫动摇,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落在丽塔身上,
“天命在打什么算盘,我大概能猜到。会谈?我不喜欢那种东西,所以就不去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
“当然......”
“如果你自信有那份本事‘请’动我们,大可以试试,看在你为对抗崩坏确实付出不少努力的份上……”
他顿了顿,说出的话语却让周围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我不会杀了你,要来试试吗?就当是前辈考察一下后辈的实力。”
丽塔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收敛了。
她红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墨云,又掠过他身后轮椅上始终沉默的温蒂。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
最终,丽塔轻轻吁了一口气,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战意悄然散去。
她侧过身,优雅地让开了通往基地外的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来,今日并非解决问题的合适时机。”
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悦耳,但多了一份郑重,
“丽塔会将您的态度和理由,如实禀报主教大人。”
在墨云推着轮椅经过她身边时,丽塔轻声补充道:
“这位先生,请相信,天命并非是您的敌人。”
“崩坏,才是我们共同需要面对的阴影。”
墨云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敌人与否,取决于你们的选择,而非我的立场。”
他没有再回头,推着温蒂,踏着被阳光照亮的路面,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地藏御魂的力量悄然运转,如同无形的迷雾笼罩了两人留下的所有痕迹与信息源。
无论天命后续动用何种追踪手段——卫星扫描、能量探测、情报网络——都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捕捉不到他们的任何确切踪迹。
一段时间后,某个远离天命势力范围的僻静小镇边缘,墨云推着温蒂走在一条安静的林间小路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墨云低头问道,打破了沉默。
轮椅上的温蒂微微一怔。她抬起头,碧绿的眼眸中是一片空茫的雾气,仿佛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长久以来,她的生活只有实验室、检测、以及体内那份躁动不安的“渴望宝石”。“未来”和“打算”这些词汇,对她而言遥远而陌生。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林间的风都似乎变得轻柔,不愿打扰她的思绪。
最终,她有些艰涩地开口,声音带着回忆的飘忽:
“以前……我想过。成为……像学园长那样强大、优秀的女武神,守护更多的人。”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抓住了盖在腿上的薄毯,
“所以……我接受了实验,融合‘渴望宝石’……”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但……我失败了。不仅没能获得力量,还失去了……很多。”
“从那以后,‘未来’就只剩下那个房间,和无穷无尽的……检测与观察。”
她微微停顿,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长久的麻木被打破后的无措。
“在您带我出来之前……我以为,我会一直待在那里。直到……彻底崩溃,或者……失去价值的那一天。”
她轻轻地说出了这个残酷的认知,语气却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现在的话,我不知道……”
她环顾四周,阳光、树木、微风,这一切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回圣芙蕾雅怎么样?”
“我……不知道。回到圣芙蕾雅学园?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
她本能地感到一丝抗拒。
那里有曾经的梦想,但也有失败的记忆和可能存在的异样目光。
她不再是那个憧憬未来的学员,是优秀的女武神,而是背负着“失败实验体”和“渴望宝石容器”标签的存在。
最终,她似乎耗尽了所有思考的力气,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墨云,眼神带着一种近乎依赖的迷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您……安排就好,我听您的。”
看着她这副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目标、只能随波逐流的迷茫样子,墨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很轻,却似乎包含了某种理解。
“既然不知道,那就先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
他推着轮椅,改变了方向,朝着小镇中心隐约传来的喧闹声走去。
“嗯?”
温蒂有些不解地抬起头。
“给你换身行头。”
墨云的语气依旧平淡自然,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甚至有些陈旧的衣物,以及从薄毯边缘隐约露出的、缠绕在小腿上的白色绷带。
“这身衣服太旧了,而且……”
这身打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过去的囚禁生涯。
墨云继续说道:
“既然开始了新生活,总要有点新的样子。”
一直观察着温蒂的爱莉希雅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兴奋地嚷嚷着:
“对对对!这才是正解!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能没有漂亮的衣服呢!”
“这可是告别过去、迎接新生的仪式感啊!阿云你终于开窍了一回!”
“快,带温蒂妹妹去挑几件可爱的裙子!哎呀,好期待呀?”
墨云再次选择性忽略了脑海里的噪音,推着温蒂,平稳地朝着小镇的商业街走去。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们前行的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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