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赫金性情大变的模样像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豺狼部落。当他带着护卫队从丹宝那里返回时，身后已经跟了一长串好奇的兽人。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窃窃私语着，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在看什么稀世奇观。
"族长刚才对那个撞到他的狼崽笑了！"
"真的假的？上次我家崽子不小心碰到族长，那眼神吓得崽子听到族长就害怕。"
"千真万确！他还问那小崽子有没有受伤呢！"
议论声像涟漪一样在部落中扩散。一个胆大的年轻雄性甚至抱着幼崽故意靠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幼崽手中的骨制玩具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所有兽人都屏住了呼吸——按照赫金以往的脾气，这种打扰他行走的行为少不了一顿责骂。
但今天的赫金只是停下脚步，弯腰捡起那个小玩具，轻轻擦去上面的尘土，递还给吓得发抖的小家伙。
"拿好了，小家伙。"他的声音温和得不可思议，甚至还伸手揉了揉幼崽毛茸茸的头顶。
幼崽的阿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结结巴巴地道谢。赫金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留下身后一片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年长的兽人揉着眼睛，"自赫金成为族长后，从没见过他这样。"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年轻的雌性反驳道，"以前除了护卫队的，有谁敢靠近族长。"
"族长就该有族长的威严，"老兽人捋着胡须摇头，"以前虽然严厉，但有震慑力。现在这样..…如何更好的向前迈进，别到时候临近的那些个部落又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谁说族长就该威严？”
“……”
队伍行进到一半，几个老兽人正分着一只弱小的豚兽，他们的皮毛已经灰白，动作迟缓，在往日是赫金最不屑一顾的"拖累"。但今天，赫金主动走了过去。
"让我来吧……"他打量着那只豚兽随后皱眉道"以后每天会有护卫队的成员为你们送来足够的食物。"
老兽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在做梦。
"族、族长..."最年长颤巍巍地开口，"您这是..."
赫金眼神中流露出罕见的愧疚："这些年...辛苦了。"
他这些年着重于青壮兽人，对这些已经丧失捕猎能力的老兽人们却是不闻不问，虽然按照部落传统，会有护卫队兽人们为他们送来食物，可具体多少，这是无法得知的。
与其说无法得知，不如说是他的放纵导致兽人们对部落曾经的勇士们逐渐遗忘。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几个老兽人红了眼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族长，但此刻的温暖却真实得让人想哭。
队伍继续前进，路过幼崽们的玩耍区时，几个调皮的小狼崽正在打闹。其中一个没注意后方，猛地撞上了赫金的大腿，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所有兽人都屏住了呼吸。按照惯例，这小家伙少不了一顿严厉的责罚。
赫金蹲下身，与幼崽平视："有没有受伤？"他仔细检查着小家伙的膝盖和手肘，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幼崽完全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在他的认知里，族长是那个高高在上、从不用正眼看他们的可怕存在。现在这个温柔的兽人是谁？
"没、没有..."小狼崽结结巴巴地回答，然后趁着赫金不注意，一溜烟逃跑了，躲在一棵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赫金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继续前行。他没有注意到，那个逃跑的小狼崽眼中，恐惧已经变成了好奇。
"族长变了..."有雌性喃喃自语。
当队伍来到墨阳长老的洞穴前时，赫金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他抬手示意护卫队停下，独自站在洞口，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墨阳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也是他所有行动最坚定的支持者。两人一起制定过无数巩固权力的计谋，也共同镇压过不少反对声音。但现在...
赫金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了进去。
洞穴内光线昏暗，墨阳正躺在石床上，闭着眼睛，但身体却不时抽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即使是在沉睡中，他的表情依然狰狞，爪子无意识地在兽皮上抓挠，伴随着的还有久久散不去的恶臭味。
这就是女巫医的用药么？兽神惩罚完还不够……
果真是得了兽神偏爱的雌性，只是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是什么身份都不是自己能够猜得到的吧……
赫金静静地站在床边，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这个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友，墨阳的皮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身上散发着药草和屁味混合的气味是那么刺鼻。但最让赫金痛心的，是那张脸上凝固的暴戾——那正是他过去最常有的表情。
"老伙计，我们不该是这样的..."赫金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悔恨。他伸出手，想要抚平墨阳紧皱的眉头，但在半空中又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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