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地走近病床，目光却始终不敢离开佟柔柔的脸。犹豫片刻，她终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佟柔柔的肩膀。动作极轻，仿佛怕惊碎了什么易碎的瓷器。“柔柔姐……”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几分颤抖，“柔柔姐，醒醒……”
佟柔柔缓缓睁开眼，睫毛微微颤动。她先是茫然地望向叶雅琴，随后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警惕与痛楚。她本能地想要坐起，却牵扯到背上的伤口，顿时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叶雅琴的心猛地揪紧，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她，却又在触及她手臂的瞬间缩回手，指尖悬在半空中微微发抖。
“别碰我！”佟柔柔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寒意，她挣扎着用没输液的手撑住床沿，勉强坐起一些，后背紧贴着床头，仿佛与叶雅琴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她咬着牙，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叶雅琴，“叶小姐，这么早来……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叶雅琴的喉头一哽，眼眶突然发热。她垂下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深吸一口气后，她猛地抬起头，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病床前。这个动作让沉睡中的顾正文猛然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惊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叶雅琴。
“柔柔姐，我错了……”叶雅琴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昨晚是我太冲动了，不该让玉龙打你……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抢顾正文了，真的……我求你，让你妹夫封仁怀和顾正文不要取消和叶氏的合作……”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哽咽得说不下去，头深深地垂着，仿佛要将所有的骄傲与自尊碾碎在尘埃里。
佟柔柔盯着跪在地上的叶雅琴，目光复杂。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输液瓶中的药液仍在固执地滴落，发出单调的“滴答”声。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叶小姐，你这一跪，是为了叶氏集团，还是为了真心悔过？”
叶雅琴猛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佟柔柔的目光让她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自己内心所有隐秘的算计与不甘都被剥得体无完肤。
“我背上的伤还没好呢……”佟柔柔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却比哭声更让人心颤。她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后背，指尖刚触到纱布边缘，便疼得缩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叶小姐，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伤……恐怕没那么容易好。”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等我的伤好了，再说合作的事吧。”
叶雅琴的瞳孔骤然放大，她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佟柔柔并未直接拒绝，却也并未承诺。这模糊的回应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既不敢抱太大希望，又不敢彻底绝望。她颤抖着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佟柔柔抬手制止。
“顾正文守了我一夜，让他休息会儿吧。”佟柔柔的声音疲惫而冷淡，她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身体，背对着叶雅琴侧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叶小姐，请回吧。”
叶雅琴僵在原地，膝盖上的疼痛清晰传来，却比不上心中的煎熬。她望着佟柔柔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缓缓站起身，转身离去。病房门轻轻关上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顾正文压低的声音：“柔柔，你何必为难自己……”而佟柔柔的回答被隔绝在门内，模糊不清。
走廊的冷风吹在叶雅琴的脸上，她抬手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场道歉只是开始，佟柔柔的伤有多重，叶氏集团要付出的代价就有多大。她必须等待，用时间、用诚意，去融化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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