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俊逸眸光骤敛，侧耳倾听，却只闻风过焦木的呜咽。
他不信耳力，却信她。
“幽冥阁的人，死都不肯松口，谁会躲在这里？”他冷笑一声，指尖轻敲石门焦痕，“不是没死，是不敢死——他怕的不是我们，是乌兰部查账。”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几道黑影仓皇奔过废墟，口中低呼：“通风口起火了！快救火！”
原是牛俊逸早已命人暗中点燃干柴，制造混乱。
火势虽小，却足以扰乱残敌耳目。
“走！”他低喝。
麴云凰不再迟疑，身形一闪，如燕掠地，直扑地火库侧壁一处隐蔽通风口。
那风口本为换气所设，仅容一人勉强钻入，此刻被烈火熏裂一道缝隙。
她取出短刃，撬动机关残轴，内力一震——“轰”然一声，石板炸开，黑烟喷涌而出。
她毫不犹豫，纵身跃入。
库内漆黑如墨，热浪扑面，脚下尽是滚烫碎石。
她屏息疾行，依循方才音探方位，十指翻飞在库底青砖之间。
机关轻响，一块地砖应声下沉——夹层开启！
一卷焦边羊皮卷静静躺在铁匣之中，半幅已被火焰吞噬，边缘焦黑蜷曲，却仍残留密密麻麻的墨字与红印。
她心头狂跳，一把抓起，塞入怀中。
就在此时，暗格后方忽有窸窣之声！
一道佝偻身影猛然扑出，灰袍破烂，脸上蒙着湿巾，眼中尽是癫狂之色——正是幽冥阁后勤总管莫九章！
他手中短匕直取她咽喉，嘶吼如兽：“不能拿！不能拿！他们要的是干净！干净啊！”
麴云凰旋身避刃，左手一扬，灵犀琴弦倏然绷直，寒光一闪——
“嗤！”
细弦如刃，自其喉间划过，鲜血喷溅，那人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可就在那一瞬，她体内真气骤溃。
灵犀幻音诀反噬来袭，胸口如遭重锤，喉头一甜，鲜血自唇角溢出。
她踉跄一步，扶墙强撑，冷汗浸透后背。
不能倒……不能在这里倒！
她咬破舌尖，借痛意稳住心神，攥紧怀中卷轴，跌撞冲向通风口。
牛俊逸已在外接应，见她出现时唇白如纸，眼中却燃着不灭烈焰，心头一紧，一把将她揽住。
“拿到了。”她哑声说，将卷轴递出。
他接过，就着火光展开残卷。
焦痕之间，一行朱批赫然入目，笔锋凌厉，如刀刻石——
“岁贡三万两，由京中‘柳’字令转付。”
牛俊逸瞳孔骤缩，指节捏得发白，唇角扬起一抹森寒笑意：“柳元衡……果然是你。”
风卷残火，映得他侧脸如修罗临世。
远处，雁门关城墙之上，晨雾悄然聚拢，仿佛预兆一场风暴将至。
而在关外荒原尽头，一道黑压压的人影正缓缓逼近。
尘土飞扬中，数百人卸去铠甲，弃兵跪地，为首者仰望城楼，额头触地，久久不起。
城上守将怒目圆睁，刀出半鞘——
可那卷轴上的“柳”字，已在暗处掀起滔天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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