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烘焙坊的玻璃幕墙，在赖诗瑶睫毛上投下细碎光斑。
她捏起一撮糖粉嗅了嗅，杏仁苦味混着某种化学制剂的刺鼻气味，在鼻腔里引发一阵轻微的刺痛。
“把三号库房的原料全部封存。”她将整袋面粉倒进黑色垃圾袋，扬起的粉尘里闪过几点金属碎屑。
郝逸辰伸手要接，被她侧身避开：“戴手套。”
这位明星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腕表倒映着冷藏柜指示灯的红光。
他望着女孩将十袋面粉摞成岌岌可危的一摞，突然伸手按住最顶上那袋：“把供应商信息给我。”
赖诗瑶掏出手机才发现掌心沾着糖霜，解锁时屏幕上留下半枚指纹。
郝逸辰用湿巾裹住她的手腕擦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际：“当心血糖仪报警。”她这才想起锁骨下方植入的监测芯片，昨夜追踪那个戴鸭舌帽的人时电量已经耗尽。
货架后方传来纸箱落地的闷响。
郝宇轩抱着印有冷链标识的泡沫箱转了出来，西装下摆沾着面粉，却巧妙地避开了满地的狼藉。
他将库存表摊在操作台上，钢笔尖划过“杏仁粉200克”那一行：“实际剩余量是标注的八分之一。”
“上个月报废了十二箱发霉的原料。”赖诗瑶的指尖点在报废单签名处，忽然发现所有潦草的字迹都压着同一个钢印——残缺的凤凰尾羽图案。
郝逸辰抓起车钥匙时碰倒了奶油罐，乳白色的液体在地板砖上流淌成河。
他抬脚避开那道黏腻的痕迹，皮鞋踏过监控死角时，裤脚沾上了星点蓝色丝绒碎屑。
“两小时。”他扬了扬供应商提供的出货单，签名处洇着一团可疑的咖啡渍。
操作间重新恢复寂静时，郝宇轩突然抽走赖诗瑶手中的电子秤。
他取下腕表垫在台面上，表盘背面弹出微型扫描仪：“面粉里的金属屑是304不锈钢材质。”蓝光扫过糖袋封口，跳动的数据流映在他的镜片上：“乙基麦芽酚超标四十倍。”
赖诗瑶扯开新围裙的包装，塑料膜撕裂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心跳声。
当她踮起脚去够顶层的模具盒时，身后传来雪松混着消毒水的气息。
郝宇轩的手臂越过她的头顶，取下盒子的同时带落了几缕发丝：“通风系统需要改造。”
他们蹲在配电箱前核对线路图，男人的袖口蹭过她的手背，露出腕间结痂的抓痕。
赖诗瑶想起昨夜货架翻倒时，正是这只手将她护在怀里。
此刻伤痕被创可贴遮住，边缘翘起的小熊图案在阴影里微微颤动。
“冷藏区应该加装独立电路。”郝宇轩的钢笔尖戳破图纸的某处，墨迹在安全通道标识旁晕染开来。
赖诗瑶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两人同时看见扫描仪跳出的新数据——残留糖霜里检测出微量荧光剂。
玻璃门被撞开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郝逸辰甩出一叠照片，某张抓拍里露出半截系着蓝丝带的礼盒。
“供应商仓库的监控拍到送货车在凌晨被撬。”他扯松领口，应援色丝巾下隐约可见电子追踪器的红光，“但装车时所有原料都通过了质检。”
赖诗瑶将报废单按在出货单上，重叠的凤凰火漆印拼出完整的尾羽。
她转身望向监控屏幕，昨夜那个戴鸭舌帽的人消失的货架区，此刻堆着郝逸辰刚搬进来的新模具。
“重新招标供应商需要周转资金。”郝宇轩突然开口，钢笔在库存表背面列出数字。
他推眼镜时，镜链扫过赖诗瑶正在整理的赠品盒，糯米纸封口贴恰好粘住他的袖扣。
郝逸辰抓起展示台上的海盐芝士蛋糕，奶油拉花在震动中坍塌成漩涡。
他挖了一勺送进嘴里，突然皱起眉头：“这杏仁味……”
冷藏柜发出嗡嗡声，补光灯在三人头顶投下交错的阴影。
赖诗瑶扯断粘在郝宇轩袖口的糯米纸，听见纸箱封胶带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她摸到围裙口袋里的U盘，想起今晨匿名短信里的定位坐标，此刻正在地图上与十五公里外的某家中央厨房重合。
操作台下的隐藏抽屉里，躺着系着蓝丝带的白色礼盒。
赖诗瑶用消毒湿巾垫着手打开盒盖，看见躺在天鹅绒上的婚戒内侧，凤凰尾羽的刻痕正对着她锁骨下方的电子追踪器。
当最后一张采购单从打印机吐出时，财务表上的赤字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赖诗瑶将U盘插入电脑，加密文件夹里跳出母亲临终前的诊疗记录，某页边角处印着冷链运输公司的标志。
赖诗瑶把财务报表折成纸飞机，看着它在操作台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
郝宇轩的钢笔尖精准地刺穿了机翼，展开的纸页上赤字数字被墨迹划破。
“这是我的私人账户。”郝宇轩把手机银行界面转向她，余额数字在冷藏柜的蓝光里跳动。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伤痕被睫毛的阴影遮住，“算投资，不算借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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