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薇自然是先去见了克劳利教授。
照例被关照了几句健康问题，凯伦·克劳利没空再问她的经历，在他们之前回来的队伍已经说明异灵出现的事。
对于俄薇拿出的那瓶装满动物遗骸的液体，凯伦·克劳利打开瓶盖闻了一下，随即说：“我不知道这能不能让服用者变成动物，但更有可能的是，喝下这份液体能让他/她在死前出现变成动物的幻觉。你想学动物魔药吗？恐怕我现在没时间教。”
俄薇连忙摆手，凯伦·回去做自己的事。
劳伦·克劳利则是给了她几个新的配方，伴随着异灵的恐惧重新浮上人们心头，学院虽然不停课，但是已经在全面备战了。
魔法阵学教授加固升级了学院内外、迪皮姆城内外的魔法阵；魔具学教授乒乒乓乓打造坚固或锐利的魔具；巡逻队的教授也在教魔法师列队的方式。
魔药师捡起千年前留下的与异灵有关的配方，查漏迭代。
俄薇匆匆翻了一下，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燃料，另一类是延缓异变的魔药。
魔药在前方战场太难发挥作用了，而正常情况下，与异灵的战斗又留不住命给后方辅助发挥。
所以传下来的魔药配方大多效果不理想，怪不得两位教授看起来都这么忙。
“那弥耳教授那边的项目……？”
“她会在学院留一段时间，拉法顿教授给她分了一间专门的办公室，你如果自己感兴趣且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她。”
藤蔓组成稚嫩的字迹：“不过你得抽出一些时间来进行异灵相关的研究，这段时间会不会很忙。”
于是，俄薇刚从城外回来一个时辰不到，便喜提了一系列任务，跑去图书馆先去借了些需要的资料，准备在宿舍休息的时候顺便浏览。
整理随身物品的时候她发现还有几包魔药残渣还没处理。
想到后面的日子会很忙，俄薇决定再拖着自己酸痛的腿推迟躺到柔软床上的时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路上的小普米都缩在菌伞下，光芒黯淡。
在门口一位助教指导下完成了临时短暂出校的登记。
才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同学气急败坏的声音：“派西维！登记！不然算你退学！”
俄薇回头，见一团黑雾在空中还未来得及凝聚，便像是撞在一面墙上，黑色的线条纷纷落下勾勒出派西维的身影。
“你们的魔法阵防御外来的攻击不行吗？为什么在里面也不给飞？”
派西维对这一举措强烈谴责，他对着俄薇比了个手势，是瑟奥吉课上学过的。
俄薇犹豫了两秒，停下等他。
“这在恶魔语里真是你的名字？”助教不敢细看纸上龙飞凤舞的那一串“字”，恶魔的文字凡人即使只是看到也可能会失去心神。
“你猜啊。”
派西维丢了笔准备离开，助教可对他百分之三百不信任，喊回他：“过来留个魔法标签。”
要不是被罗莎莉教授单独做了一下午思想教育，派西维现在能拿着这个助教的头去搭鸟窝。
“你要去哪？”“你要做什么？”
俄薇看着派西维身边代表着恶魔魔力的线条如炸毛般凌乱，缓和了语气：“我要去见皮凯尔。”
去见皮凯尔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交易以外的其他事，周围的线条恢复平滑，组成了他衣物的一部分。
“这个时间点一个人离开学校可不是一件好事。”派西维上扬的语气里故意加重了“一个人”。
但是她要是和其他人一起出来他又该不高兴了。
俄薇只是想想，没有说出口。
“那派西维你要跟我一起走吗？结束后我还可以请你吃顿饭。”
上次出来后发生了一系列事，以至于这顿饭到现在都没还。
派西维经她提醒也是想起来了那顿饭。
派西维拒绝了。
俄薇只当他吃过了，一前一后走入那条小巷。
街道的吵闹在身后减弱，俄薇走了一半将那根魔杖握在手中。
巷子里没有路灯，但是迪皮姆城内的建筑偏矮，只有属于学院的部分延续了某一时期的艺术风格，主街传来的灯光不会让巷子完全处于黑暗，更何况迪皮姆城的上方星月辉映。
可俄薇的眼前却是越来越暗，那个遍布着商铺和人语的世界似乎也与他们越来越远。
幸好派西维在。
黑暗里，俄薇的心声这样说。
那份依赖让她安心，又让她警醒。
她不喜欢依靠别人，更何况是恶魔。
于是俄薇停下脚步。
“派西维，有些不对劲，我们回去找学校的人吧。”
派西维没有回答。
俄薇看他侧耳聆听了一会。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你可以去我影子里。”
俄薇轻声叹了口气，右手端着改了喷头的魔药瓶，左手举起魔杖，继续向前走。
明明没有风吹过，俄薇在踏过某一界线时，酷寒席来仿若身处寒冬。
她毫不犹豫点燃了改良了n版的弗瑞姆燃料，这簇火焰不会因雨雪狂风而熄灭。
派西维收回伸出的手，听着那个声音逐渐接近。
似乎在另一空间的黑暗里，俄薇也听到了那微弱的啜泣。
等到靠近，俄薇才发现那可不是压抑的哭声。发声者的声音低弱又刺耳。
低弱是因为他快要精疲力尽，刺耳是因为他不愿放任自己拥抱那命运。
当火焰照出了他的面孔，地上矮小如麻袋般颤抖的人高声呼喊：“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们了！老天呀，能活下去即使效忠恶魔又如何！！”
皮凯尔的话语突然流利，俄薇担心他是回光返照，却又不敢靠近他。
原因很简单，在火焰的照耀下，他手臂上、脖子上都出现了白霜，瞳孔被透不进光的黑暗淹没。
俄薇没想到有一天会在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到属于活人的情绪。
派西维在见到皮凯尔的那一刻差点就要动手了，对待异灵是不可能犹豫的。
但在看到皮凯尔身上那正在流失却仍旧强烈的生存欲后，派西维也没有立即点燃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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