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浸透了整个院子。
陈学文独自坐在石凳上，手中的香烟明明灭灭，思绪却飘得很远。
放走日国间谍一事，他并不担忧特务处的问责，反倒是那个藤原哲一，像一团迷雾，让他捉摸不透。
藤原哲一来宁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在他心中又占据着怎样的位置？这些问题如影随形，困扰着他。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学文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盯着手中的香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学文！”萧鸿志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说道，“大家心里都清楚眼下的处境，但都决定留下来！”
陈学文轻轻皱了皱眉头，语气平静却又带着几分无奈：“命是自己的，他们都有选择的权利，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留下，面对的就是特务处的严苛规矩，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兄弟们和鬼子都有血海深仇，家里人也都没了，他们说，跟着你杀了不少鬼子，已经足够报仇了，要是真有被俘的那天，他们也绝不连累大家，会自行了断！”萧鸿志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被兄弟们的决心所触动。
陈学文沉默了片刻，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兄弟的情谊，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在这乱世之中，生死早已变得如此无常。
过了一会儿，萧鸿志终于忍不住问道：“学文！如果有一天，我们面对地下党，你会怎么做？”
陈学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我会选择活下去，我们这一行，处处都是算计和圈套，只有活下去，才能做更多的事情！”说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心中压着千斤重担。
“你对地下党有成见？”萧鸿志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陈学文。
陈学文扭过头，目光如炬，直视着萧鸿志的眼睛：“鸿志！你比我年长几岁，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换个角度想，如果我问你是不是地下党，你真的会如实相告吗？”
萧鸿志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急忙辩解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可我真的没有加入他们！”
陈学文摆了摆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道：“天马上就黑了，天黑透以后，你就带他们一起离开吧，估计明天你们就要去接受特务处的培训了，告诉兄弟们，培训的最后一关是忠诚度考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亲手击毙一两个地下党，拍个照留个证据，但千万要小心，别露出马脚，一旦胆怯，死的就是自己！”
“这……”萧鸿志面露难色，显然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十分为难。
“给兄弟们说清楚，还是那句话，如何选择，全看他们自己！”陈学文的语气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萧鸿志默默地站起身来，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房间走去，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背负着无尽的压力。
没过多久，杨六根来到了陈学文身边。
“少爷！”杨六根轻声唤道。
“他们都走了？”陈学文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没一个逃兵，你不用担心！”杨六根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一群傻子！放着活路不走，却偏要选择这条随时可能面临死亡的路！”陈学文小声嘟囔着，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都活够本了，死在我手里的鬼子已经有9个了！”杨六根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仿佛那些与鬼子战斗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回忆。
“准备一下，明天你们就要离开去接受培训！”陈学文站起身来，拍了拍杨六根的肩膀。
“少爷！特务处是不是要对你……”杨六根欲言又止，眼中充满了担忧。
陈学文微微一愣，没想到杨六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扭头看着杨六根，笑着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特务处把我们都调走，肯定有原因，你又让兄弟们决定是否离开，这背后肯定有事！”杨六根分析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精明。
“盗门出身的人就是聪明！”陈学文赞许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特务处用我钓日本间谍的计划还会继续，不过，有藤原哲一在，日本间谍哪怕刺杀我也不会让我轻易死掉，相反，我反倒会成为藤原哲一清理绊脚石的帮手，代处长是个老间谍了，这种事瞒不过他，所以，特务处把你们调走，一方面是对你们进行近距离的观察甄别，另一方面，就是要彻底掌控我！”
“让你杀地下党来掌控你？”杨六根惊讶地问道。
“杀地下党的时候，会拍个照片之类的作为证据，你们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只不过，要我杀的人在地下党中地位会更高一些！”陈学文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自嘲。
杨六根听后，不禁叹了口气，说道：“特务处就爱搞这一套！”
夜色越来越深，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陈学文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暗暗思忖，这乱世之中，究竟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宿？而即将到来的培训，又会给兄弟们带来怎样的命运转折？他不由得转身看向西北炎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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