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并未给郭宇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探照灯般将他内心的惶恐照得无所遁形。他一夜未眠,眼白布满血丝,肩头那两处青黑色的印记在皮肤下隐隐散发着阴寒,仿佛两块永不融化的冰,不断汲取着他体内残存的热量。
电脑屏幕上那个模糊的阴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它不再仅仅存在于那条黑暗的巷子,而是已经登堂入室,盘踞在他的生活之中,像一个沉默而恶毒的室友。
“民俗学…陈启明教授……” 郭宇喃喃自语,将这个名字当作咒语般反复念诵,这是他在无边恐惧中唯一能看到的、微弱的指路星火。
他几乎没有犹豫,用冷水狠狠搓了把脸,试图振作精神,便匆匆出门。师范大学坐落在城市另一端,一路上,他高度紧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公交车后排乘客不经意的咳嗽、地铁隧道里骤然尖锐的风声、甚至路边行人投来的寻常一瞥——都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他紧紧裹着高领外套,仿佛那层薄薄的织物是抵御无形侵蚀的唯一壁垒。
师范大学校园绿树成荫,充满了青春的书卷气,这与郭宇周身笼罩的阴郁格格不入。他按照网上查到的信息,找到了文学院那栋有些年头的红砖楼。民俗学教研室的牌子挂在一间办公室门外。
郭宇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请进。”门内传来一个温和而略显苍老的声音。
郭宇推门而入。办公室不大,四面书墙直抵天花板,塞满了各种线装书、古籍和文献资料,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和墨汁特有的沉静气味。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者正伏案书写,他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清癯,眼神在镜片后显得睿智而专注。他就是陈启明教授。
“您好,陈教授,冒昧打扰……”郭宇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陈教授抬起头,目光落在郭宇脸上时,微微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询问来意,而是仔细地端详着郭宇的面容,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蹙起。
“这位同学,你……气色很不好。”陈教授放下笔,语气平和,但带着一种洞察的锐利,“印堂晦暗,眼神涣散,神光不稳。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
郭宇心中一震,这位教授果然不一般。他不再犹豫,如同找到泄洪闸的洪水,将昨晚的经历——加班夜归、穿越老巷、三声呼唤、下意识回头、肩头异响、镜中手印,乃至后来网络查询到的“回头巷”、“阳火”、“鬼印”之说,以及昨晚在屏幕反光中看到的诡异阴影,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叙述过程中,他的声音不时颤抖,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无法伪装。
说完,他带着一种近乎赌徒梭哈般的决绝,缓缓拉下了高领,向陈教授展示了自己左肩那个清晰的、青黑色的手印。
陈教授站起身,走到郭宇面前。他没有像社区医生那样用手触碰,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凝神细看。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真的是‘鬼印’……”陈教授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我研究民俗禁忌数十年,查阅过无数典籍案例,一直以为‘鬼印’之说多属乡野怪谈,夸大其词,没想到……今日竟亲眼得见!”
他示意郭宇坐下,自己也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神色肃穆。
“郭先生,你遇到的情况,非常严重。”陈教授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敷衍,“根据你所述,以及这‘鬼印’的形态来看,你并非简单的‘冲撞’,而是被一个拥有极强执念的‘地缚灵’——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缚地魂’,给主动‘标记’了。”
“地缚灵?标记?”郭宇的心沉了下去。
“不错。”陈教授点了点头,“那条巷子,或者说巷子所在的区域,曾经必然发生过极深的怨念与死亡事件。逝者的魂魄因强烈的执念无法离开,长久徘徊于此,形成了特定的‘场’。你半夜子时,阳气转弱之时闯入其中,本身运势又因长期疲惫处于低谷,便成了它眼中的‘合适’目标。”
“它呼唤你的名字,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契约的引子。你若不应不回头,阳火稳固,它便奈何你不得。但你一旦应声回头,气息交感,便等于回应了它的‘召唤’,它便有机会,用自身的阴寒之气,强行‘捻灭’你肩头的阳火。”
陈教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肩头位置:“人身三盏灯,头顶及双肩。双肩阳火主外邪不侵,一旦熄灭,就如同门户洞开。这‘鬼印’,便是它留在你身上的标记,既是它持续汲取你生人阳气的中枢,也是它最终将你拉入其‘领域’,完成‘替身’仪式的锚点!”
“替身……”郭宇脸色惨白,这个词让他不寒而栗,“它……它要找替身?为什么是我?”
“未必是特意选你,可能只是你恰好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陈教授叹了口气,“至于为什么找替身,大多是为了解脱其自身的束缚。传说中,某些横死之灵,需寻得一人替代其承受地缚之苦,方能重入轮回。但这只是传说之一,具体缘由,必须查明这个‘地缚灵’本身的执念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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