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贺娉的头盔动了动，像是观察起了这张图，毕奇这才介绍道：
“如你所见，这是全球的区服划分模型。”
说着，她上手做了个简单的示范，在球形上随意滑动、点击，并解释道：
“人数、合并情况等数据都是实时更新的，我们可以随意查看。”
会客厅的空调开的很足，如果不是三维属性上去了甚至会觉得有些冷，这样的温度，让两人的大脑都保持着高度的冷静和清醒。
贺娉的视线在那密密麻麻的区服坐标上扫过，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了然。
贺娉开口，声音毫不意外：“很直观，特情处果然掌握了大量信息。”
她顺着毕奇的动作，伸手触碰，在她试图操作的间隙，毕奇耸了耸肩：“信息是决策的基础。”
“但你知道的，这游戏的变量太大，每时每分每秒的信息都需要验证，力量也需要不断整合，尤其是面对一些……反常的个体，或者事件时。”
她话锋一转，目光直视榜一被战术头盔遮掩的面容：
“比如像你这样拥有超卓战斗力和特殊天赋的顶级玩家；又比如昨天在服务区，那场针对你的试探和袭击，”
她能轻而易举就说出昨天在服务区的事件，足以说明官方完全有能力插手，可他们没有这么做。
一方面也存着试探的心思，另一方面、大概是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并且，毕奇看样子，根本不惧将这件事摊开在她面前，一副“我们可以知道任何消息”的自信态度。
贺娉依旧没有回应，指尖在模拟器上随意放大缩小地滑动敲击着。
毕奇没有等待她开口，继续有条不紊地推进：
“官方，或者说特情处，当下的主要目标有三个：维持玩家群体的基本稳定，避免大规模内耗和无序混乱；”
“搜集整合游戏相关情报，寻找破局的根本方法；”
“以及，应对游戏本身或某些玩家个体带来的极端威胁。”
她停顿了一下，将姿态放得更低，诚意展露得更足：
“一姐，以你的实力和行动力、尤其是你在各个副本和几次跨区行动中的表现来看，你正是我们亟需的助力。”
“我们无意命令或控制你，我们寻求的，是一种基于平等、互惠和有限目标的战略协作。”
贺娉终于开口：“怎么个协作法？”
“资源置换。”毕奇清晰地说出了核心需求，“我们提供官方便利，你以你认为合适的方式，提供部分信息和物资支持。”
贺娉戴着战术头盔的脑袋扬了扬下巴：“你能提供什么‘便利’？”
毕奇点了点她刚才正在看的平板：“这是我们内部人员研发出来的一个道具，我们给它取名叫作分野模拟器，这是个可以量产的道具，负责人和需求人员已经达到了人手一个的标准。”
说着，她凭空从背包中摸出一个崭新的分野模拟器，放在茶几上，指尖轻抵，往前推了推：
“如果这次合作能够顺利达成，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诚意。”
贺娉早就收回了手。
她不觉得毕奇会不知道仿生人的跨区功能，还开出这样锦上添花条件，无非就是两个可能。
要么是这个模拟器还有别的用处，要么是仿生人的跨区功能有什么致命缺陷。
后者，在贺娉知道001其实是进游戏前自己就准备好的后手时，就已经打消了大半的顾虑。
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不相信其他时候的自己。
那么，对方有可能只是试探她是否知道此事。
贺娉往后靠坐，像是兴致缺缺一般，用手撑着脑袋：“不是很有吸引力的条件。”
毕奇：“那你想要什么？”
贺娉：“如果你来这里只是准备了这些，那我很遗憾地通知你，这场合作无法谈成，你可以离开了。”
毕奇并不气馁：“一姐，如果是我哪里表述不周，我可以再做补充。”
贺娉：“我们之间的信息并不对等，再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及时止损，我相信你们会找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毕奇的语速加快了几分：“不止分野模拟器，信息共享特权、物资获取和流转的‘绿色通道’、区域性行动协同，这些都是我们可以提供的资源，以上便利的具体细节、范围和限制条件都可以再商议——”
贺娉抬了抬手，示意她打住。
“你说你是特情处的负责人，是吗？”
毕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想不明白，从进入这个房车开始，她的表现应该都符合这位的喜好才对，是哪里出了错，才会将主动权彻底被对方夺走？
她面上的温和可亲险些挂不住，毕奇干脆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正色道：
“是的，我拥有特情处五分之一的决策权，今天的谈判结果，如无例外，就是特情处最终的决定。”
贺娉颔首：“五分之一，也就是说，像你这样的负责人，还有四个。”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知道，特情处的内鬼，是否也在其他四个人当中？”
沉默，良久的沉默。
毕奇微微低头，忽然轻笑了一声：“一姐，你到底想问什么？我越听越迷糊了。”
贺娉：“你要是听迷糊了，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毕竟在此之前，我也只听过两次特情处的名字。”
毕奇的表情渐渐变得警惕，她的手指已经摸到了身侧的口袋，几乎随时都会掏出武器对准这位大名鼎鼎的暴君。
毕奇：“无论如何，我的初衷是代表特情处和你达成合作，否则我也不会在进来以后摘掉了墨镜，屏蔽了内鬼的消息。”
“至于其他的，那得在我们确定合作之后再谈。”
贺娉：“你明明清楚001的身份，更清楚我的身份，试探我的代价，你负担得起吗？”
话音刚落，001和鹅鹅大王几乎同时摸出枪支，对准了沙发上的毕奇。
黑洞洞的枪口泛着金属的冰冷光泽，正常人被两管枪指着，神情都会至少慌乱一秒，然而毕奇不是正常人。
她神色如常地看着对面的头盔，语气平缓，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丝滑道歉：
“好吧，是我错了，我以为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暴君不会如此斤斤计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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