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之前移动沉重博古架时，不小心磕掉了一块墙皮，露出了里面老旧的青砖。砖面上确实有一些极其模糊、似乎是建造时工匠随意刻画的无意义线条，因为年代久远和灰尘堆积，猛一看确实有点像抽象的地图轮廓。
陆九川心里暗骂一声，正要随口敷衍过去。
四千却猛地一拍大腿，演技浮夸地大叫一声：“哎哟！我想起来了！川哥！你忘了？！咱爷上次来，不是塞给你一小卷破羊皮吗？说是在口外收来的，上面鬼画符似的，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蝌蚪文和星星点点的标记！你当时还说老爷子尽收破烂，就给塞库房那堆旧书底下垫底了！博士刚才说的那什么蛇啊眼睛的…那羊皮角上好像就有个红色的、像眼睛又像火苗的戳记！”
陆九川先是一愣，随即瞬间明白过来——四千这是在无中生有，凭空造牌！而且精准地投其所好！他立刻配合地露出“恍然大悟”又“纠结”的表情：“嘶…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个玩意儿…但我记得那羊皮脆得一碰就掉渣，也没啥图案，就几个破点…”
“Let me see!” (让我看看！) 安娜几乎立刻喊道，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史密斯博士也猛地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陆先生！羊皮卷？带有非汉文的标记和…红色火苗戳记？这很可能非常重要！请务必让我们看一下！我们可以先付定金！” 他甚至下意识地摸向了随身的手提箱。
陆九川看着他们瞬间被点燃的热情，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更加为难：“博士，不是我不给您看…那东西…我真不确定放哪儿了，而且脆得厉害，万一拿出来就碎了…再说，那也就是个破烂…”
“五千美元！现在！只要让我们看一眼！”安娜直接报价，眼神灼灼。
四千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川哥！快去找找啊！说不定真是宝贝呢！博士是文化人，不会骗咱！”
陆九川“挣扎”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行！既然几位老师这么看重，阿坤！再辛苦一趟，去库房最里面，那堆垫箱底的旧书报里翻翻！小心点！别真给弄碎了！”
曾坤再次跑向库房。四千在后面跟着一起去了。店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史密斯博士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安娜不停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看样子可能是在查资料或联系谁。
几分钟后，曾坤捧着一个看起来确实很旧的狭长木盒走了出来。其实是之前装铜钱剑的那个盒子临时腾空的，盒子里小心地垫着一些软布，上面放着一卷颜色暗黄、边缘破损、看起来极其脆弱的旧羊皮纸。
真相其实是四千之前不知道从哪个废品站淘来的老账本皮，做旧处理过，上面用特殊墨水点了些无意义的点，画了几条线，角落还用红墨水画了个模糊的、既像眼睛又像火焰的印记。
“Please! Be careful!” (请小心！) 史密斯博士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抢步上前，戴上一副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轻轻拨开一点羊皮卷。
他和安娜凑在一起，用放大镜和特殊光源仔细查看着那些“标记”和“戳记”，嘴里不停地用英语低声惊呼：“My God... The dots... could be stellar alignment... This mark... similar to the fragment from...” (天哪…这些点…可能是星象排列…这个标记…和那个碎片上的很像…)
“The material... very old... Khwarezmian period possible...” (材质…很古老…可能是花剌子模时期的…)
看了足足五六分钟，史密斯博士才深吸一口气，极其小心地将羊皮卷放回盒子，摘下眼镜擦了擦，看向陆九川，眼神无比热切：“陆先生，这件东西…我们非常有兴趣。您开个价。”
陆九川和四千对视一眼，知道鱼上钩了。陆九川故作为难地咂咂嘴：“博士，不瞒您说，这东西虽然破，但毕竟是我家老爷子留下来的…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值…”
“二十万美金。”史密斯博士直接打断，“现在交易。现金。”他对那个光头保镖点了点头，保镖立刻打开随身的手提箱，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美元现钞。
陆九川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装的，是真被这老外的阔绰惊到了。四千赶紧在背后掐了他一下。
“这个…既然博士您这么有诚意，又是做文化研究的…行！就当交个朋友！”陆九川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
交易迅速完成。史密斯博士像捧着珍宝一样捧着那个木盒，安娜快速清点了钞票递给陆九川。临走前，史密斯博士递给陆九川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Dr. Arvin Smith”和一个电子邮箱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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