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感知到世界变化的那一刻，放下手中才编了一半的花环，往姜家所在的方向看去。
下手真快啊。
杜若看了一会，转回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半成品花环，想了想，摘去上面白色的名为【月色槿】的小花，碾碎撒在地上。
真是的，为什么这种世界会来那样等级的同事呢？
若来的人不是她，他早就结束收割去下一个世界拼凑灵魂碎片了。
也许会躲一阵子。
他不过就是想带一个NPC走而已，怎么一个个的反应都那么大。
连他爱着的人都不愿意跟着他走。
为什么呢？
因为强行扼杀并且融合了自己的系统的前测试者捂着唇咳嗽了几声，垂眸看着手上的血迹，似乎要在里头看见谁的影子一样。
在对方随时可能杀上门来的时候，杜若还有闲心思去想自己和池归月的初见。
他第一眼看见那个测试局里大名鼎鼎的首席的时候，就看出了对方的单纯。
不，也不算单纯。
比起这个词，对方似乎是因为自己过于强大的实力而不把任何东西看在眼里。
杜若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想：好完美的容器，好完美的祭品。
可以拿来给师妹当容器。
不，她这副模样几乎就是完美的师妹。
只要把内里替换一下……
本来想逃跑的杜若留下了。
可惜对方警惕的很，就算他再怎么示好，对方依旧像看见什么害虫一样一下子窜出去十把剑那么远，
被残梦谷众人簇拥着的年轻医圣披着厚重的外衣，若有所思地看着走的飞快的孤独的背影。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逃呢？
从决定留下来看看开始，杜若开始明目张胆地搜集对方的消息。
越是搜集，杜若越觉得神奇。
这个世界有些问题，他是清楚的。
就像他最后的那一个任务一样，这个世界的NPC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
杜若是看见过剧情的。
这个首席很聪明，挑了一个和剧情紧密相连最好观察游戏又不影响游戏的身份。
按照原本的剧情，这些NPC就像当年那些NPC对他一样，视若空气。
他的示好会有用的。
花钱搜罗的小道消息在每一天结束的时刻落在他的桌上。
玄天宗的掌门给她找最顶尖的炼器师打了长命锁。
玄天宗的谢长老给她猎了一头半神兽的灵丹让她镶在法器上。
玄天宗的大师兄出门把造谣他和她的二道贩子套了麻袋打一架。
玄天宗的……
杜若沉默地翻着资料，垂眸看向她的反应。
【不为所动】【挂机】【云游神外】【打架勿扰】……
抛开NPC奇怪的反应，杜若更加好奇对方的不为所动。
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杜若眼前浮现着这个世界原本的那几个结局，从满屏死亡和玩家的登顶里，想看见那个和他一样彷徨的她。
可是她没有。
首席就是首席。
她勤勤恳恳走任务，勤勤恳恳挂机偷懒，勤勤恳恳捡还没有长大的NPC回家。
真的有人会这样无动于衷吗？
杜若又开始想逃跑了。
如果对方定力如此强大，他不如趁着自己那点稀薄的剧情还没有开始赶紧死遁。
反正他那点玄乎的医术大半都是用曾经系统的能力撑的。
然后在第一个游戏节点里，杜若亲眼看着那个一向摸鱼发呆的家伙反手打飞了“玩家”手里的武器，反手扎进了对方的心脏里。
都已经准备好离开的杜若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毫不犹豫自杀的动作，猛地瞪大眼睛。
再睁眼他又回到了几年前，站在大街上，刚刚送走一点都不想要看见他的池归月。
死亡回档。
杜若愣愣地目送对方离开。
这是，死亡回档？
当晚，杜若花了点小手段，悄无声息地在主系统那处偷到了部分关于这个家伙的资料。
种族一栏上，赫然写着【神明（？）】。
点开问号，那里头用小字备注着【疑似忘记了自己是什么，系统无法轻易判定，但力量确定为信仰之力，因此推断】。
神明吗……
对方毫不犹豫反杀“玩家”的冷淡模样在杜若的脑海里回溯。
有弱点的神明。
能够把【死亡回档】当饭吃的神明。
不在乎自己性命的神明
多完美的灵魂。
多么合适拿来复活他的爱人。
多么完美的“师妹”。
杜若看着地上散落的月色槿碎片，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还以为能和她再演到这个世界结束的。
叛逃了还敢去主系统面前么？
他试了好几次，比如故意给她使绊子，插手剧情，暗中操控玩家的线路。
结果对方不仅没有因为死亡回档崩溃和削减力量，反倒是把他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的九天回魂草弄没了。
还有好几样他试图培养出来复活师妹的东西。
半扎着头发的青年看着手上散掉的花环叹了口气。
到底是哪里被她发现了呢？
怎么就被她发现了呢？
估计要完蛋了吧。
杜若漫不经心地想着。
那人又没有信徒，怎么力量就一点都耗不完呢？
如果另一个家伙也被她弄死的话，那真的就没办法了
杜若叹了口气，他的面前弹出一个血红的提示框。
【警告，祂已经盯上了您。】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同归于尽吧。
杜若无视了警告框，将编好的花环戴在自己头上。
艳丽的花环配着美人清瘦苍白的面孔，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怜惜来。
“脆弱”的美人纤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住眼里的那点疯狂。
就算打不过她，他也会把这里毁掉。
毕竟，他得不到的，她又凭什么得到呢？
他和她，必须是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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