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渐天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上。
偌大的养心殿左右两侧，站满了满朝文武。
空气中依稀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几个大臣看不见的袖口处，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想起昨日在白马寺惊心动魄，血洒满地的场景，站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们纷纷冷着脸。
尤其是几个被刺客不慎伤到的大臣，想起昨日血腥的场面，只感觉胃里翻涌难忍，伤口处更是像是被人生生扒开一般刺痛。
身穿玄色朝服的云湛站在最前面，禀告道：
“启禀皇上，昨日的刺客虽然没能抓到活口，但是儿臣已经查明，是前朝余孽所为，让父皇还有各位大臣们受惊，是儿臣的失职，还请父皇责罚。”
云湛此话一出，引得殿上的百官纷纷看向他。
没等皇上发话，便有大臣接话道：
“陛下昨日幸得公主相救，实乃大周之福，臣等望尘莫及。”
“公主此番在白马寺为国祈福，又在昨日不惜舍身救陛下，依微臣之见，应该封赏公主，以示皇恩浩荡，以儆效尤。”
“但是公主被白马寺为国祈福，已然是作为公主最大的福分了，那样的身份，就算是为了陛下舍身赴死，都是应该做的，谈何封赏？莫不是要陷陛下于不义？”
赵宣抬眸看了一眼龙椅上正襟危坐的皇上，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喜怒难辨。
自从昨日从白马寺回来之后，皇上吩咐把荣安公主带回来养伤，大臣们都对此议论纷纷。
荣安虽然是皇后所生，之前又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即便是因为皇后和太子的事情牵连，被发落到白马寺。
但，昨日他可是亲眼看见，荣安替皇上挡了那一刀。
一把长剑就这么生生的刺进肉里，甚至都能听见刀子扎进去那毛骨悚然的声响。
在那一瞬间，赵宣甚至隐约看见了皇上抱着受伤的荣安，眼眸中闪过的泪光。
刚才那位大人说的也没错，荣安现在虽然被冠上公主二字，但也和庶人无异。
为帝王舍身赴死，都是每一个大周臣民的福泽，若是携着这些封赏到处招摇过市，反倒会惹的天下大乱。
赵宣站在原地，已然无心再去想荣安的去留，思绪不由得回到了昨日看到的那封信。
金氏这个老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好端端的亲事，就这么毁了，陛下赐婚的圣旨都已经拟好，已经拿到翰林院就差盖上红印，这道圣旨就作数了。
他现在想起他要舔了个老脸，把圣旨从翰林院拿来，重新交给圣上说赐婚取消的时候，圣上的脸色会是多难看了。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头疼不已，在心中不断斟酌着上百遍该如何向皇上开这个口，有一瞬间的失神之下，却听见了齐海的声音。
“启禀皇上，荣安公主的伤口忽然大出血，性命垂危，太医说恐怕......”
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立刻打断了齐海的话，厉声道：
“朕不想听到这些话，要是荣安没救过来，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齐海听到这话，顿时脚下一软，颤着声音，连连应是。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大臣们听见这话立刻噤了声。
尤其是刚才劝谏皇上谈何封赏的大臣，立刻变了脸色，缩了缩脑袋，似乎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臣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儿，哪能听不出皇上这是在指桑骂槐？
一个个面面相觑，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皇上这莫不是真的封赏一个戴罪的公主吧？
可是这从未有过先例啊！
皇后失德，太子谋逆，随便一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上现在已经重罚了上官家，现在若是封赏荣安公主，恐怕会被天下臣民耻笑治国不严。
刚跨出养心殿的齐海，脸上的慌乱和不安瞬间消失。
他手中端着拂尘，抬手唤来一个小太监，说：
“去，给偏殿送一些清淡可口的膳食。”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自然是听见了刚才齐海在殿上禀告的话，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
膳食？！偏殿不是只有重伤的荣安公主吗？
这膳食送给谁吃？
可是小太监又想起齐海教他在宫中生存的法则，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多问什么，便领命退下。
下朝后，云湛正走在宫道的长街上，却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燕王殿下！”
转身看去，是赵宣。
“赵大人。”
云湛停下脚步，抬眸看向赵宣，深邃冷冽的眼眸中似没有任何波澜般平静如水。
仿佛刚才在殿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宣走到云湛的身边，恭敬行了一礼，眼眸似笑非笑：
“想必殿下之前也听说了，微臣有个性格顽劣的庶女，一直被养在江南，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什么也不肯入京，殿下见笑了。”
赵宣虽然话里话外都恭恭敬敬，可是说话间，却在偷偷观察着云湛的神情。
金氏那个老家伙，不惜重金，也要为赵苒儿在京城寻一门好亲事，据说人都快到京城了，却忽然之间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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