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突然安静下来。其他食客要么低头假装没看见，要么悄悄挪远。老板在柜台后擦着早已干净的玻璃杯，额头渗出冷汗。
池上绫缓缓放下酒杯。玻璃与木质桌面接触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三位。"她开口，声音如同丝绸滑过刀锋，"现在离开，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金发男子终于从窒息感中恢复，踉跄后退两步："妖、妖怪......"
"你说什么？"耳钉男没听清，伸手就要去抓池上绫的肩膀。
下一秒，居酒屋所有灯泡同时爆裂。黑暗中响起三声闷响，然后是身体倒地的声音。当应急灯亮起时，那三个男人已经瘫在走廊上，双眼翻白，嘴角冒着白沫。
"真是的。"穆筱筱撅着嘴抱怨，"把人家的酒都弄洒了。"
池上绫收回手，指尖一缕红雾缓缓消散。她看向柜台后瑟瑟发抖的老板："抱歉，打坏的东西记我账上。"
老板点头如捣蒜，一个字都不敢说。
穆筱筱掏出几张万元钞放在桌上："走吧，这里没意思了。"她歪头打量池上绫，"你控制得还不够好，月瞳的力量会反噬。"
池上绫没有反驳。她最后看了眼地上昏迷的三人，其中耳钉男的右手已经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过。
走出居酒屋，夜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穆筱筱撑开一把透明雨伞，突然问道："你要不要提前回去看看？"
池上绫的脚步顿住了。雨滴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无声的泪水。
"你师傅现在应该正抱着你父亲的头颅哭呢，而且你父亲一死，估计有的人会坐不住的。"穆筱筱轻笑，"不过别担心，组织需要池上家的血脉延续......那些有异心的长老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街角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又分开，如同两条蓄势待发的毒蛇。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可能是有人报警说居酒屋发生了斗殴。
"三天后。"穆筱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别迟到。"
池上绫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滴落。她抬起手，看着掌心若隐若现的红色纹路——那是月瞳觉醒的代价，也是力量的证明。
警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却诡异地绕开了她，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当车灯远去，她的眼中再次泛起红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雨更大了。池上绫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身影很快被夜色吞噬。居酒屋门口，三个昏迷的男人突然同时抽搐起来，他们的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仿佛正经历着某种无法醒来的噩梦。
池上家族的议事厅灯火通明到深夜。争吵声透过厚重的樟子门传出，惊飞了庭院松树上的夜鸦。
"必须立即封锁消息！"池上美咲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碗叮当作响，"若是让其他家族知道家主遇害，池上家顷刻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对面白发苍苍的二长老冷笑："美咲，你还在等那个叛徒回来？别忘了是谁害得老家主身陷险境！"
"绫是家主唯一的血脉！"池上美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何况以她现在的实力——"
"实力？"三长老阴阳怪气地打断，"跟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学了点邪术，就敢称实力？我们池上家传承百年的'月华引'才是正统！"
议事厅角落，几位年轻子弟不安地交换眼神。他们清楚记得三个月前，池上绫最后一次出现在家族时，仅用一招就击退了七名护卫。那时她眼中泛起的红光，至今仍是许多人的梦魇。
争论持续到凌晨仍无结果。最终大长老疲惫地宣布休会，众人散去时，池上美咲注意到三长老与另外两位长老悄悄交换了眼色。
（果然有内鬼......）
她强压怒火回到自己的别院。月光透过竹帘在地上投下细碎光斑，池上美咲卸下发簪，任由银白长发披散。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短短几日仿佛老了十岁。
"老师。"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池上美咲浑身僵住——以她的修为，竟没察觉有人潜入！
镜中倒映出一道纤细身影。黑衣黑发的少女站在阴影交界处，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格外醒目，左眼是池上家特有的淡紫色，右眼却泛着诡异的红光。
"绫......"池上美咲缓缓转身，声音发颤，"你终于回来了。"
池上绫向前一步，月光照亮她消瘦的面容。曾经圆润的脸颊现在棱角分明，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觉。
"我听说他死了。"池上绫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尸体在哪？"
池上美咲胸口发闷。她知道绫恨自己的父亲，但没想到连声"父亲"都不愿叫。
"在家族密室，用千年玄冰镇着。"她仔细观察弟子的表情，"你......要不要去看看？"
池上绫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不必了。倒是那些急着分家的长老们，应该很失望我还活着吧？"
"绫！"池上美咲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却像握住一块寒冰，"现在家族危在旦夕，我们需要你——"
"需要我什么？"池上绫轻轻抽回手，"当个听话的傀儡家主？好让那些老头子继续操控池上家？"
池上美咲这才注意到，弟子手腕内侧布满细密的红色纹路，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她倒吸一口凉气："你的眼睛......"
"它进化成了月瞳。"池上绫右眼的红光骤然明亮，"多亏穆姐姐帮忙。"
听到这个名字，池上美咲脸色骤变："那个妖女对你做了什么？！你父亲就是被她——"
"老师。他不配成为我的父亲。"池上绫突然贴近，冰凉的手指抚上池上美咲的脸颊，"您一直对我很好，所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别让我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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