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国朱雀街的暮色总带着几分温柔，济世医馆的灯笼刚挂上檐角，后院晒药场就已亮起四盏琉璃灯。十几个伙计围坐在长条木桌旁，桌上摊着一张新采的草药，藤蔓纤细却韧性十足，卵形叶片在灯光下泛着深绿光泽，最奇特的是，原本舒展的叶片到了傍晚竟微微收拢，如同少女拢起的裙摆。
“今日讲夜关门，”洛风一身月白长衫，手里捏着那株草药的藤蔓，指尖轻捻叶片，“先看这名字就有意思——它白天叶片舒展，日落则叶卷如门闭，故得名夜关门，也叫截叶铁扫帚、绢毛胡枝子。”
十八岁的洛羽正对着草药写生，笔尖顿了顿：“爹，这植物这么有灵性？难道叶片开合真跟昼夜有关？”他凑近细看，叶片边缘有细密的绒毛，叶柄处藏着极小的托叶。
“非关灵性，是生存本能。”秦慕伊端着一盆清水走来，她今日换了件浅绿布裙，裙摆绣着几株草药图案。她将藤蔓浸入水中，洗去根部的泥土，“夜关门属豆科多年生草本，多生长在山坡荒地。你们看它的茎——”她用银簪挑起藤蔓，“茎秆直立或斜生，高约30-100厘米，分枝多，嫩枝有白色柔毛，老枝则变得光滑坚韧，这是它适应干燥环境的特征。”
洛风接过话头，将叶片一一展开：“羽状复叶互生，小叶通常3片，顶端小叶较大，长1-3厘米，宽0.5-1.5厘米，呈长圆形或披针形，先端截形或微凹，有小尖头，基部楔形，叶面深绿有光泽，叶背密被白色柔毛，这绒毛能减少夜间水分蒸发，所以到了傍晚就会闭合，保住水汽。”
一个叫阿福的伙计指着藤蔓顶端的小花：“洛大夫，这紫莹莹的小花真好看，入药也用花吗？”
“问得好。”洛风摘下一朵淡紫色的蝶形花，“夜关门的花在6-9月开放，总状花序腋生，但药用部分并非花叶，而是干燥的全株或根部。你们记好，采收时间在夏秋季，割取全株后晒干，或挖根洗净切片晒干备用。”
秦慕伊从药柜取出一包干品夜关门，倒在白瓷盘里：“大家对比着看，干燥后的夜关门茎呈棕褐色，质脆易折断，断面黄白色；叶片多皱缩破碎，展平后可见典型的三出复叶形态；根呈圆柱形，表面灰黄色，有细纵纹，断面黄白色，气微，味微苦。”她抓起一把干品，“其性味苦、涩，凉，归肝、肾、肺经，主要功效是补肾涩精、健脾利湿、清热解毒、止咳化痰。”
洛羽在纸上快速记录，忽然抬头问：“爹，上次讲三叶青时您分析了化学成分，夜关门能治病，也是因为里面有特殊的物质吧？”
“羽儿越来越会思考了。”洛风赞许地点头，转身从药房取来几个贴了标签的玻璃罐，“这半年我用西洋蒸馏法和萃取法研究夜关门，发现它的有效成分主要有三类——”
他举起第一个装着淡黄色粉末的罐子：“这是黄酮类化合物，包括槲皮素、山奈酚、木犀草素等，和三叶青类似，但夜关门中的黄酮含量更高，尤其是槲皮素苷，具有很强的抗氧化和抗炎作用，这是它能清热解毒的关键。”
接着他打开第二个罐子，里面是浅棕色的浸膏：“这是三萜皂苷类，比如羽扇豆醇、齐墩果酸等，这类成分能调节体内代谢，尤其是对肾脏的保护作用显着，所以夜关门有补肾涩精的功效，就是靠它们改善肾功能，减少蛋白流失。”
秦慕伊补充道：“还有鞣质类成分，也就是单宁，”她指着第三个罐子里的棕褐色液体，“这类成分具有收敛作用，能止泻、止血，对久泻久痢、白带过多有很好的疗效。另外还有生物碱、氨基酸、有机酸和多种微量元素，共同构成了它的药用基础。”
伙计们听得入神，阿福咂舌道：“没想到这不起眼的野草，里面藏着这么多宝贝。”话音刚落，医馆的门板突然被“砰砰”撞响，一个老妇人背着个青年踉跄着闯进来，青年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青，裤腿上还沾着血迹。
“洛大夫！秦掌柜！快救救我儿啊！”老妇人扑通跪倒在地，眼泪直流，“我儿在矿上干活，从架子上摔下来，腰伤了不说，这几天一直尿血，刚才突然就昏过去了！”
洛风立刻上前扶住青年，将他平放在诊床上。青年大约二十岁，呼吸微弱，额头冷汗涔涔，洛风掀开他的衣襟，腰部有明显淤青，按压时青年发出痛苦的呻吟。秦慕伊迅速拿出脉枕，手指搭上青年的腕脉，眉头渐渐皱起：“脉象沉细而弱，气息短促，是肾伤出血之症。”
她翻开青年的眼睑，结膜苍白：“夫君，他尿血三天，已经气血亏虚，再加上外伤瘀血，情况危急。”
洛风摸了摸青年的小腹：“小便刺痛带血，肾络受损，必须立刻止血补肾、活血散瘀。”他转向伙计们，“正好用夜关门来治，你们都仔细看着。”
“柱子，取夜关门根五十克，仙鹤草三十克，蒲黄炭十五克，茜草二十克。”洛风语速极快，“洛羽，准备研钵、煎药壶和消毒银针，再取阿胶十克烊化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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