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西 - 贫民窟
寒风裹挟着细雪，在城西贫民窟狭窄、泥泞的巷道里打着旋，带起阵阵刺骨的凉意和腐朽垃圾的气味。
巴图尔被两名漕帮精锐反剪着双臂，用牛筋索捆得结实，脖子上架着冰冷的钢刀。他步履踉跄，眼神空洞，如同被抽去了脊梁，仅凭本能指引着方向。
韩牧野走在最前，宇文殇紧随其后，两人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这片如同城市疮疤的区域。
数十名漕帮好手无声地散开，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将巴图尔和韩牧野几人护在核心，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埋伏或窥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肃杀，与贫民窟惯常的麻木和绝望截然不同。
在巴图尔近乎麻木的指引下，队伍停在一处格外破败的院落前。
院墙坍塌了大半，腐朽的木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院内杂草丛生，积雪覆盖着厚厚的垃圾和瓦砾，几间东倒西歪的土坯房摇摇欲坠，窗户黑洞洞的，了无生气。
“就是这里？”宇文殇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质疑，钢刀在巴图尔颈侧的皮肤上压出一道血痕。
巴图尔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哑声道：“…是…入口…在…最里面…灶台…”
韩牧野一挥手，两名轻功最好的“影梭”组成员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断墙，潜入院内。
片刻后，院内传来一声短促的、被捂住的闷哼，随即一道微弱的光线在院中最破败的那间土屋门口晃了三下——安全信号。
“进！”韩牧野沉声道。
众人鱼贯而入，留下四人守住院门和关键通道。院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荒凉死寂。
韩牧野押着巴图尔走到最里面一间看似废弃的厨房。灶台早已坍塌，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砖石和厚厚的灰烬。
“打开。”韩牧野的命令简洁有力。
巴图尔挣扎着，被押到那堆废墟前。他伸出还能活动的手指，颤抖着在几块看似随意堆砌、实则位置特定的砖石上用力按了几下特定的顺序。
“咔哒…隆隆隆…” 一阵沉闷、带着铁锈摩擦声的机械运转声从地下深处传来。
众人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只见那堆砖石废墟连同下方的一大块冻土，竟缓缓向旁边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向下延伸的阶梯通道！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汗臭、血腥、劣质烟草、呕吐物、霉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猛地从洞口喷涌而出！
即使这些刀头舔血的漕帮汉子，不少人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屏住了呼吸。通道深处，隐隐传来喧嚣的赌咒叫骂声、骰子骨牌的撞击声、粗野的哄笑声，以及……更深处，一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和痛苦的呻吟。
“果然藏污纳垢！”宇文殇啐了一口，眼中杀意更盛。
“老鱼，水鬼那边搞定没有？”韩牧野低声对着一个特制的、带有共鸣腔的小巧铜哨问道。这是漕帮内部用于短距离传讯的工具，能发出特定频率的简单声音。
很快，铜哨传来两声短促而清晰的嗡鸣——代表胡记杂货铺已彻底控制，水鬼正带人赶来汇合！
“好。”韩牧野眼中寒光一闪，迅速部署，“‘影梭’组，再探！清除通道内所有暗哨！‘铁壁’‘惊雷’组，准备强攻！宇文，你带一队人守住入口，防止有人狗急跳墙从密道逃脱或反扑！记住，首要目标——救人！尽量留活口，尤其是头目！”
“是！”众人低声应诺，杀气内敛，却更显森然。
两名“影梭”成员如同鬼魅般滑入漆黑的通道，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通道深处，偶尔传来极其轻微的、如同布帛撕裂或重物倒地的闷响，随即归于沉寂。不到半盏茶功夫，通道下方传来三下微弱的光线晃动——暗哨清除，通道安全。
“下！”韩牧野一声令下，率先踏入通道。宇文殇留下十人守住入口和可能存在的其他出口，带着其余精锐紧随其后。
地道向下延伸数十阶，阴冷潮湿，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包着铁皮的原木大门。
门缝里透出昏黄摇曳的光线，门内的喧嚣鼎沸如同沸水般翻腾！
韩牧野侧耳倾听片刻，对身后做了个手势。两名身材魁梧的“铁壁”组壮汉立刻上前，手中沉重的包铁盾牌对准门轴位置。
“破！”
随着韩牧野低沉的命令，两名壮汉同时发力，肩顶盾牌，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向木门！
“轰——！！！”
一声巨响！本就不甚牢固的门轴瞬间断裂！沉重的木门向内轰然倒塌，激起一片烟尘！
门内的景象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个巨大的、掏空了地下岩层形成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广阔！数十盏冒着黑烟的油灯挂在粗糙的岩壁上，提供着昏暗摇曳的光线。
空间中央，十几张粗糙的木桌旁挤满了形形色色、面目狰狞的赌徒：有衣衫褴褛的贫民，也有穿着皮袄、带着戾气的江湖客，更有不少明显是西域面孔的凶悍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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