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村里，只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大红的春联透着墨香，福字歪歪扭扭却满是喜气。
隔壁王奶奶正往门框上贴窗花，花花绿绿的剪纸透着新年的热闹。
宋家豪举着卫衣冲进院子，
“妈！快看我给你挑的衣服！”
唐玉梅从厨房探出头，脸上的笑容比锅里的蜜饯还甜。
路思遥帮着宋时悦把年货往屋里搬，腊肉的咸香混着新衣服的柔软。
几人正忙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宋时悦抬眼，就看到发小牛子哥提着东西走进来，脸上挂着憨厚的笑，
“时悦，过年了，来看看你和阿姨。”
路思遥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东西，目光紧紧盯着牛子哥的一举一动。
宋家豪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贼兮兮地凑到路思遥耳边，小声说道。
“思遥姐姐，这牛子哥从小就喜欢我姐，不过我姐对他可没兴趣，你别紧张。”
路思遥听了，脸上的警惕稍微缓和了些，却还是紧紧盯着牛子哥。
牛子哥把东西放下，挠挠头，
“阿姨，也没带啥好东西，一点心意。”
唐玉梅笑着招呼他坐下，
“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
牛子哥跨进门槛时，宋时悦正蹲在灶台边添柴，火光映得她睫毛投下阴影。
听到动静，她只侧了侧头，声音像灶膛里的冷灰，
“来了。”
路思遥捏着抹布的手突然收紧，看着牛子哥红着脸把山核桃往桌上堆，宋时悦却转身去盛红薯粥，连个正眼都没给。
“放那儿吧。”
她把碗重重搁在桌上，溅出的粥汁在木桌上晕开深色痕迹，
“我忙着呢，你坐会儿就回。”
宋家豪咬着冻柿子凑到路思遥耳边，冰碴子在嘴里嚼得咯吱响，
“看见没？我姐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话音未落，牛子哥笨拙地掏出红绳编织的平安结，结上还挂着褪色的卡通铃铛。
宋时悦盯着那铃铛皱起眉，连说“不要”的语气都带着驱赶的不耐烦，最后还是宋妈妈打圆场接过，才化解了尴尬。
路思遥看着牛子哥涨得发紫的脸，突然觉得灶火都没这场景烫人。
牛子哥的背影刚消失在院门外，路思遥就像只警惕的小猫凑了过来。
她故意压低声音，鼻尖几乎要蹭到宋时悦泛红的耳尖，
“哟，很少见你对人这么冷淡啊，那个牛子哥是不是偷偷得罪你了？”
宋时悦往炉膛里添了块硬柴，火星“噼啪”炸开，映得她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哪有什么得罪。”
她把火钳重重一放，溅起的炉灰落在围裙上，
“就是从小追着我跑，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前非要送我自制的风铃，挂在院里叮叮当当地吵，最后全让豪豪拆了当玩具。”
宋家豪正巧抱着零食路过，闻言立刻挤眉弄眼，
“思遥姐姐，他还写过歪诗呢，什么‘时悦一笑春风醉’，肉麻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模仿着牛子哥摇头晃脑的模样，逗得路思遥笑弯了腰，却瞥见宋时悦耳尖又红了几分，赶紧用袖子挡住嘴憋笑。
饭桌上的热气还没散尽，宋家豪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猴子，举着烟花筒在堂屋横冲直撞，
“姐！思遥姐姐！再不吃完烟花都要急哭了！”
他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饺子，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手里的仙女棒甩得火星子乱飞。
路思遥被他拽得差点摔了个趔趄，棉袄扣子都扯开两颗。
宋时悦抄起墙角的扫帚作势要打，
“慢点，小心烧着新衣服！”
可话音未落，自己也被宋家豪勾着胳膊往外拖。
三人跌跌撞撞跑到晒谷场，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活像三只逃窜的兔子。
“看我的！”
宋家豪点燃“窜天猴”，烟花“嗖”地窜上夜空，在墨色天幕炸出金光。
路思遥被突然炸开的响声吓得一缩脖子，却被宋时悦眼疾手快搂住肩膀。
两人对视的瞬间，脸颊比天边的烟花还要红。
宋家豪举着仙女棒在旁边蹦跶，火花映得他的猴子卫衣一闪一闪，嘴里还念叨着。
“比牛子哥放的烟花好看一百倍！”
宋时悦捏着滋滋冒火星的烟花棒，橘色火光照得她眉眼发亮，睫毛上还沾着饭桌上蹭到的糖霜，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路思遥握着烟花的手突然僵住，连火花燎到手套都没察觉。
“思遥姐姐！发什么呆！”
宋家豪的喊声惊得她回过神。
就在这时，第一片雪花落在她发烫的鼻尖，紧接着鹅毛大的雪片铺天盖地砸下来。
路思遥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宋时悦发顶，将一枚六角形的雪花托在掌心。
她望着那朵转瞬即逝的晶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雪光映着宋时悦泛红的脸颊，她垂眸盯着路思遥掌心化出的水珠，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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