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给她的两个丫鬟都是佃户家的女孩儿，十四五岁的年纪。
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叫明月，另一个身子瘦弱的，叫望娣。
刘嬷嬷看着两个刚来并且什么都不会的丫头，有些头痛。
不过她已经不是几日前的刘嬷嬷了。
经历了小姐逃跑之事，夫人没重罚她就已经感恩戴德了，不就是教新小姐之余调教丫鬟吗？
她干！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望娣一来便求着沈若犀给她改名。
沈若犀也有些头痛，她是个起名废，最怕起名了。
看着屋内方桌上放着的玉壶春瓶，瓶中插了两只开得正艳的木芙蓉。
玉瓶、玉蓉……好像跟伯府二小姐和四小姐撞名了，丫鬟的名字就算和主子的名字同音也不行。
沈若犀拍手，有了！
“你便叫明星吧。”
一个月，一个星，遥相呼应，她真是天才。
不过此时回味了一下，好像变了重音就是那个“明星”了。
话已出，沈若犀又见望娣点头，露出依赖的神色，“多谢小姐赐名。”
再怎么也比她之前的名字好，以后她就叫明星。
明月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看小姐，又看向明星。
她可以继续用自己的名字，太好了。
她和明星的名字一听就是一起伺候小姐的。
明月之前只听说主家有位小姐住在庄子最大的宅子里。
青砖绿瓦的宅子，还有高高的围墙，而且听说出行都坐马车戴帏帽，她从未见过，还以为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儿。
没想到小姐十分和气，让她做事时会对她说“麻烦你”“多谢你”。
明月也有邻居小姐妹在外头做婢女的，偶尔回家都愁眉苦脸，说主子脾气不好，主家还随便给她改名。
还好，她是家中幼女，父母舍不得把她送去别家为奴为婢受人搓磨，还失去姓名。
不过此次是听说京城来的夫人要选婢女，她很想去。
京城，让人一听就想去地方，娘亲却不放心，太远了。
明月记得，最后还是她拉着娘亲的手求了很久，外面的人催促，娘亲才依依不舍地放她走。
主家小姐也没有那么可怕，就是那个嬷嬷有些严厉，教完小姐又来教她。
那些规矩太难了，她不如小姐聪明，也不如明星，学到晚上还是磕磕绊绊，好像给小姐丢脸了。
但是小姐会鼓励她，让她第二天再学就好了，夜里也不需要她们守夜，让她好好休息，还把暄软可口的糖糕留给她。
主家的糖糕比外面卖的还好吃，明月不小心吃多了，夜里有些睡不着。
不过今天是到主家的第一天，她本来就有些激动，睡不着是正常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就好了。
明星不也没睡着吗？还偷偷来看她。
明月顽心大起，她要装睡，让明星看不出来。
奇怪的是，明星看完她很快又开门出去了。
……
柳氏发现沈若犀学得很快，不到两日规矩上便看起来无可挑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就是从小养在伯府的贵女。
“刘嬷嬷那里要紧的你都学了，余下的回京慢慢来便是。”
沈若犀点头，这两天她也很累。
“我这里要教你的就是人情往来，等回去的船上再说。”
柳氏在江南还有事情要做。
“至于琴棋书画之类风雅的事你回京后一样一样简单学着，什么学得快便请个老师专门教你。现在……你先写个字吧。”
沈若犀在现代学的就是中医，为了看懂古籍，七岁时爷爷就教她认繁体字。
毛笔字她当然会写，十几岁写药方的时候天天写得手腕发痛，不过医者的狂草，柳氏确定要看吗？
沈若犀悬腕，最终提笔用的是原主青珠的那一手工整字体。
柳氏凝目，这字平平无奇，不过会写就不错了，只是越看越熟悉。
“她的家书都是你帮她写的？”
柳氏口中的这个“她”是谢南音。
“是。”
沈若犀面上平静，心里却骂开了。你是不知道，你那女儿真的懒。
明明有学习的机会，谢南音偏端着架子，不肯让她口中江南乡野之地的夫子教她，于是青杏青珠这两个丫鬟轮流替她上学，然后回来教她。
最后青珠学得比青杏好，一个人跟着夫子多学了两年。
结果就成了谢南音的“御用”执笔人兼配音员。
谢南音的家书让青珠来写，话本子也是让青珠来读。
不过谢南音也有用功的时候，她为了跟孙行湘有共同话题，在书肆还装作爱学习的样子向孙行湘请教。
柳氏当然不知道这些，她也不关心那逆女。不过这以前的家书也是青珠写的，对她来说更好。
她指点了几句握笔的姿势，便扔下一本字帖让沈若犀跟着练。
沈若犀刚好需要练字。
方才她就发现，她有原主和自己本来的记忆，写起字来一会儿一个想法，脑子里都快打起架来，需要好好练习才能驾驭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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