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骤裂九霄痕，
帝握残璋血尚温。
电扫玄穹惊紫阙，
光撕帘幕落乾坤。
眸凝画壁疑春梦，
指染猩红辨鬼门。
死寂，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灌满了整个实验室。
应急红灯微弱地旋转，在冰冷的合金墙壁和散落一地的仪器残骸上投下粘稠、不安的血色光斑。
空气里混杂着刺鼻的臭氧、电路板烧焦的糊味，还有一种奇异的、冷冽中夹杂着古老檀香的气息，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在此刻被强行糅合、撕裂后留下的血腥伤口。
时间在李世民那一声穿越千年尘埃的“婉……儿？”中彻底凝固、粉碎。
林悦僵在原地，脚踝上滚烫的咖啡渍带来的刺痛早已被一股彻骨的冰寒淹没。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几乎要冲破喉咙。
大脑一片混沌的风暴，所有引以为傲的时空理论、量子模型，在那双穿透千年风霜、带着帝王威压与深不见底探寻的眼眸注视下，脆弱得如同摔在地上的咖啡杯碎片。
那目光，是实体化的利刃，带着雷霆万钧的重量，死死钉在她脸上。
惊涛骇浪在他深邃的眼底翻涌——难以置信的震惊，撕裂灵魂般的确认，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濒临崩溃边缘的、属于凡人的脆弱祈求。
他握着染血碎玉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更多的鲜血正沿着镇纸狰狞的裂口和他的指缝，一滴，一滴，砸在光洁如镜的金属地板上。
嘀嗒。嘀嗒。那声音，在绝对的死寂中，如同丧钟。
林悦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她该说什么？否认？承认？解释这荒谬绝伦的时空错乱？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只会加剧这足以撕裂理智的恐怖。
李世民的目光，那凝聚了千年帝王心魄、此刻却因巨大冲击而动摇的目光，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她脸上移开。
他再次转向那个角落的玻璃展柜，那幅在幽暗红光下依然清晰得刺目的画像。
他死死地盯着画中云鬓高髻、眉目沉静的“曹婉儿”，身体再次难以遏制地剧烈一震，仿佛又被那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一个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过千年石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确认，从他紧抿的唇齿间艰难地挤出，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得林悦灵魂都在颤抖：“……是汝。”
这不是疑问，而是斩钉截铁的宣判。
他认定了！他认定了画中人就是“婉儿”，而他穿越千年时空所见的第一个活人林悦，必然与画中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空气紧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弦，任何一丝异动都可能将其彻底崩断。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临界点——
“砰！！！”
一声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猛然炸开，撕裂了实验室濒死的寂静！主控区侧面一扇被爆炸冲击波挤压得严重变形的合金气密门，被人从外侧以蛮力狠狠撞开！
扭曲的金属门板哀鸣着向内倒塌，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埃。
尘埃弥漫的豁口处，几道身影裹挟着走廊应急灯的青白冷光，如同冲破堤坝的激流，猛地涌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形矫健，动作带着训练有素的利落。
他脸上沾着几道油污和汗水混合的痕迹，防护服肩部被尖锐的金属边缘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深色衬衣。
正是林悦的首席助理，张明。
他身后紧跟着几名同样狼狈却眼神锐利的安保和技术人员，手中紧握着强光手电和脉冲式非致命武器，光束在弥漫的尘埃和旋转的血色灯光中疯狂扫视。
“林博士！”张明嘶哑的吼声穿透尘埃，饱含着极致的焦灼，“你怎么样？！报告情况！能量冲击源在哪……” 他的声音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强光手电的光束，在扫过实验室中央那片区域时，如同被无形的墙壁挡住，硬生生定格在那里。
光束的尽头，赫然是那个穿着明黄常服、身姿挺拔如孤峰、手中紧握染血碎玉的男人！
张明脸上的焦急瞬间冻结，瞳孔因极度震惊而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油污汗水混合的痕迹下，是瞬间褪尽血色的苍白。他身后的安保队员下意识地抬高了手中的武器，冰冷的枪口在光束中反射着幽光，指向那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身影。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又被另一种更庞大、更诡异的死寂所取代。
现代科技武装的闯入者，与来自千年之前的帝王，在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和奇异古檀香的空间里，猝然对峙。
李世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他不再看那画像，也不再仅仅盯着林悦。
他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此刻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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