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烛火摇曳，许栀盯着铜镜边缘逐渐黯淡的符文，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些细微的裂痕。镜面映出她紧蹙的眉头。
只是过了短短七天，这面镜子却已经没了先前的光泽——能量消耗的实在是太快了。
她有些头疼地叹息一声，屋外恰巧传来侍从的敲门声。
“进。”
那小吏端着上回送来的西域陨铁，快步上前：“许大人，古物司的仓库有些满了，这东西我们和使者说了，他们也没来取走，这到底……”
许栀抬了抬手：“那你放下来吧。”
小吏看她神色愁苦，也没多说，随手放在了她桌上。
许栀掀开覆盖其上的软布，一眼瞧见那铁块表面熟悉的符文。
她瞬间瞪大眼睛，举起手中的镜子对比，就在靠近的一瞬，那黯淡的符文突然泛起微光，如同渴水之人触到甘露。但不过片刻，光芒又渐渐平息。
这东西似乎在一瞬间唤醒了本黯淡了的镜子。
许栀在实验记录上重重划下一笔。
几次尝试后，她发现这个东西似乎能够镜子充能，只不过持续时间不久，似乎是这陨铁落地太久，能量丧失太多，治标不治本。
她沮丧地又垂下脑袋，窗外忽地电闪雷鸣，一道刺目的白光劈开夜空，刹那间照亮她骤然明亮的眼眸。
天火……
她猛地推开古籍堆，抽出一卷残破的古籍。
《天工秘录》的残页上，天火淬金四个篆字赫然在目：引雷入阵，可醒器灵
她从前还以为是什么修仙小说只能够胡诌的，现在看来……可以一试。
暴雨倾盆的夜晚，靖王府后院立起了三丈高的铜柱。
许栀将铜镜安置在特制的陨铁基座上，四周密密麻麻刻满从祭坛拓印的符文。
这个院子里的侍从全都屏退了，只留下殷霁珩和许栀。
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太危险了。”殷霁珩攥住她的手腕，长眉紧锁，凤眼下压。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地面上，飞溅出一片片水花。
许栀轻轻握住他的手：“记得你在现代看过的《科学世界》吗？闪电不过是……”
“不过是电能，”他无奈地接话，却仍挡在她与铜柱之间，“但这是古代，没有你们那些专门用来绝缘的物件。”
雷鸣轰响，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树冠上，瞬间燃起熊熊火光。
许栀趁机挣脱他的手，将连接铜柱的陨铁链最后检查一遍：“能量守恒定律在哪都适用，既然祭坛能充能，雷电也可以。”
话音刚落，天地骤亮。
刺目的电光顺着铜柱咆哮而下，陨铁基座上的符文很快亮起白光。
铜镜在雷暴中剧烈震颤，镜面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清晰纹路，那些曾经细微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殷霁珩一把将许栀扑倒在泥水里，挡住那些飞射出来的火光。
直到雷光消散，铜镜已焕然一新，边缘纹路流转着莹润的光泽。
成功了……许栀从殷霁珩怀里探出头，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睛却亮得惊人。
许栀兴奋地紧紧抓住殷霁珩的肩膀，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此刻靠得这样近。
他低头看着她沾满泥浆却熠熠生辉的模样，二人视线相接，彼此都瞧见了眼中的庆幸。
一个是庆幸自己赌对了，一个是庆幸对方没有出事。
“我、我成功了！”
殷霁珩笑着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没想到真的……”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捏住下巴，一个潮湿又缀满了担忧与浓烈爱意的吻落下，唇齿交接，许栀瞪大了眼睛，心脏响彻，大过天地惊雷。
许栀本想推开他，但莫名的手脚无力，方才成功的喜悦依旧残留在脑中，她渐渐眯上眼睛，抬起头来，在那一瞬，早就忘了一切顾虑，热烈相拥。
……
第二日一早，边关战报很快传入宫中。
皇帝眉头一横，下令让殷霁珩前往边关平定叛乱。
临走时，他将夜风夜云等大部分亲信全都留给了许栀，并和许栀许诺两月便归。
许栀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要注意些。”
“这话应该是我和你说，”殷霁珩紧紧握住她的手，身上的铠甲透出冷硬的光泽，“赵家那边，我一直让人盯着，你这要修复祭祀台的消息传出去了，他们一定不会无动于衷，你得小心。”
“放心，我是谁？”许栀笑了笑，抬头看他。
殷霁珩点头失笑：“我都忘了，在是靖王妃之前，你可是许大人。”
说完，他猝不及防地低头凑到她脸颊边，轻轻吻了她一下。
许栀面色一僵，心又不受控制起来。
之前那个吻……她抿了抿唇，似乎还能想起那夹在着雨水气息的滚烫情愫。
“那我走了，夜风他们会护着你的。”
他松了手转身离去，谁知忽然被人一拽，猛地转过身时，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唇上。
“我等你。”许栀眼眸亮晶晶的，面颊还有些发红，“你不是说还要和我一起回去吗？回到现代，不能食言。”
殷霁珩笑了笑，点点头：“好。”
一个月后，边关传来消息，大部分叛军首领招供，说是自己受孟宴卿生前指使。
陛下知道此事瞬间震怒，夺了孟宴卿身前一切爵位与荣誉，甚至将他独子孟煜流放出去。
得到密报的许栀面无表情地烧掉纸张，火光照亮案头新绘的祭坛修复图。图纸边缘特意用朱砂标出几处疏漏，仿佛生怕盗图之人看不明白。
“王妃……”如桃捧着茶欲言又止，“小公子他……”
“岭南湿热，给他塞一些藿香丸。”许栀头也不抬，笔尖在祭祀台核心阵法处重重圈画，“三日后公开招标修复工匠，记得把消息散到赵家附近。”
窗外，被雷击过的古树残骸仍在冒烟。灰烬飘落在她袖口的金丝栀子纹上，很快被掸得干干净净。
赵家……许栀眯了眯眼，这段时间的调查，可以让她基本推测。
估计现代那位针对她的赵教授，就是眼前这个敌人的后人。
也许是他们留了些什么东西给他，这才让他能够如此精准地锁定许栀。
那场学术宴会上，他看她的第一眼就不对，像锁定了某种猎物一般。
如果……她能从根源解决一切，再收集他们的碎片，就能和殷霁珩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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