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来到辰王府的迎客厅，今日是她作为辰王妃第一次正式招待客人，偏偏来的还是翰林院学士林瑞一家——专程为答谢她上月冰湖救子之恩而来。
来到厅内却在看到林夫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小男孩，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柔。那孩子约莫六七岁，圆脸大眼，正是她在冰湖救起来的孩子。
林瑞一袭靛蓝长衫，看见苏烟走了进来，便起身恭敬行礼。“下官携家眷拜见辰王妃。”其妻王氏身着藕荷色襦裙，跟着福身，动作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林大人、林夫人不必多礼。”苏烟抬手示意，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显得刻意而不自然，“快请入座。”
落座后，丫鬟奉上了新茶点，厅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苏烟盯着茶杯上袅袅升起的热气，绞尽脑汁想找话题。
“那个...林夫人今日的发髻很是别致。”她终于挤出一句。
王氏显然也没料到王妃会评论她的发饰，手指不自觉地碰了碰鬓角，“多谢王妃夸奖，只是寻常的堕马髻罢了。”
“哦...堕马髻...”苏烟干笑两声，又陷入沉默。她偷偷瞄向那孩子，发现小家伙正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桂花糕。
“小朋友想吃点心吗？”她如获救星般问道。
小男孩眼睛一亮，却先看向母亲。王氏微微蹙眉，“不可无礼。”
“无妨的。”苏烟亲自拿起一块桂花糕递过去，“孩子长身体，容易饿。”
小孩接过糕点，小声道：“谢谢王妃娘娘。”说话间露出一颗缺了门牙的笑容，憨态可掬。
苏烟忍不住笑出声，“你换牙了？”
“嗯。”孩子用力点头：“前天吃核桃时掉的，爹爹说会长出更坚固的牙齿”
这童言童语终于让气氛活络了些。王氏面上紧绷的线条稍稍放松，“犬子无状，让王妃见笑了。”
“哪里，孩子天真烂漫最是可爱。”苏烟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日落水后，小朋友可还咳嗽？冰水入肺最易留下病根。”
王氏面露感激之色：“多亏王妃及时相救，只是受了些惊吓，倒无大碍。”
正当苏烟想再问些孩子的情况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佩玉相击的清脆声响。
“王爷回府”
苏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起身相迎。辰王慕容辰一袭玄色朝服大步走入，剑眉星目间带着几分朝堂归来的肃穆。
“臣参见王爷。”林瑞连忙行礼。
慕容辰抬手虚扶，“林学士不必多礼。本王在朝中常闻学士文章锦绣，今日得见，果然风骨不凡。”
苏烟看着辰王瞬间与林瑞热络交谈的模样，暗自佩服。慕容辰天生就有这种能力，无论面对谁都能迅速找到共同话题。此刻他正与林瑞讨论某篇奏折的文采，两人言笑晏晏，倒像是多年故交。
不知不觉已近午时，林瑞起身告辞，王氏则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王妃笑纳。”她打开盒子，露出一对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苏烟注意到王氏眼中闪过的不舍——这对玉佩想必是林家珍藏之物。她蹲下身，视线与小孩平齐，牵起孩子的小手。
“答谢之物就不必了，救你说明咱们有缘。”她柔声道，“如果真要谢，那你叫声苏姨，怎么样？”
孩子愣住了，转头看向父母，不知所措。王氏慌忙道：“不可，王妃身份何等尊贵...”
苏烟笑着摆手：“无妨，我觉得孩子很可爱。”
“这...”王氏为难地看向丈夫。
慕容辰适时开口：“既然这是王妃的意思，便听王妃的吧。”
得到父母默许，林之昂上前一步，仰起小脸：“苏姨好，我叫林之昂，今年七岁整。”说完露出那个缺了门牙的笑容。
苏烟心头一软，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你好啊，之昂小朋友。”就在她握住孩子手腕的瞬间，指尖不经意搭在了脉门上。
一丝异样的脉象让她眉头微蹙。出于医者本能，她调整手指位置，再次确认。这一次，她确定了——这孩子脉象沉细而涩，是慢性中毒的征兆。
“林夫人”苏烟神色凝重起来，“之昂近日可有什么不适？比如夜间盗汗、食欲不振？”
王氏惊讶地睁大眼睛：“王妃如何知晓？确实这两月来，昂儿夜里常汗湿衣衫，饭量也减了不少。太医说是脾胃虚弱，开了些健脾的药...”
“不对。”苏烟摇头，轻轻卷起孩子的衣袖，果然在肘窝处发现几处几不可见的青紫斑点。"这是'青络散'的中毒症状，一种慢性毒药，初期不易察觉，但日久会伤及五脏。"
林瑞夫妇闻言色变：“这怎么可能。”林瑞声音发颤，“下官府中只有之昂一个孩子，家中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谁会...”
“所幸发现得早，尚未伤及根本。”苏烟安抚道，随即转向慕容辰，“王爷，可否借书房纸笔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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