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幽冥血契·葬渊凶鸣
污秽的铅云如同倒悬的尸海，沉甸甸地压在幽冥深渊之上。惨绿与幽蓝的磷火在嶙峋如巨兽獠牙的黑色岩壁上跳跃，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缓慢流淌、散发着浓烈腐败腥气的暗红血沼之上。楚烬托着白璃冰冷的身躯，每一步落下，粘稠的血沼都如同畏惧般凹陷、凝固，旋即又被缓慢流淌的污秽血浆重新覆盖。左臂处，那吞噬了邪灵女王后形成的暗紫色漩涡并未消散，反而如同一个活物，在肩侧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戾波动。丝丝缕缕暗紫色的能量流如同贪婪的毒蛇，顺着左臂骨甲上焦黑的裂痕钻入源初之骸深处，带来灼魂刺骨的剧痛与一股狂暴力量的充盈感，更在疯狂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
白璃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最后一缕青烟。她倚在楚烬胸前，头无力地垂着，苍白如透明寒玉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长睫紧闭，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眉心那枚鸽卵大小的轮回神格，表面那道狰狞的裂痕贯穿了小半个晶面，如同精美的琉璃被重锤砸开。裂痕边缘，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神光艰难地流转着，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晶屑的细微剥落，宣告着这件神器正在缓慢而不可逆地走向最终的崩解。她的生命本源与神格紧密相连，此刻都在飞速流逝，被周围浓稠的污秽气息不断侵蚀。
楚烬混沌烬涡扫过前方。视野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绝望迷宫——扭曲的黑色岩柱刺破铅云，构成一片片死寂的阴影。磷火的光晕仅能照亮方寸之地，更远处是吞噬一切的深邃黑暗。空气中混杂着硫磺、腐败血肉与亿万怨魂低泣的污秽气息，浓稠得如同胶质，不断消磨着白璃体表那层薄得几乎透明的琉璃神光。轮回镜？在这片充斥着混乱与死亡、连方向都难以辨别的污秽之地，寻找一件传说中的神器，希望渺茫如沙海寻珠。而白璃…她等不起了。
就在楚烬破灭意志核心中焦灼翻涌之际，左臂那暗紫色漩涡猛地一震！一股更加贪婪、更加混乱的意念波动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仿佛源自漩涡深处那被吞噬的邪灵女王残留本源！一丝模糊、断续的信息如同隔世的低语，试图传递——
“桀桀桀…”
阴冷滑腻，如同毒蛇在枯骨上爬行的低笑，毫无征兆地在楚烬前方不远处的巨大岩柱阴影下响起。笑声并非空气振动，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带着深入骨髓的邪恶与蛊惑。
楚烬脚步骤停！混沌烬涡瞬间锁定！
前方一根如巨兽肋骨般的黑色岩柱阴影中，污秽血沼无声鼓起一个巨大的粘稠气泡。气泡破裂，没有实体邪灵出现，只有一团扭曲不定、由纯粹暗红色怨念能量构成的模糊人形升腾而起。它悬浮于泥沼上方，下半身连接着不断翻涌的血沼。没有清晰五官，只有两点不断跳跃的、猩红如血的邪异光芒，如同两颗燃烧着无尽恶意的星辰。它散发着远超之前邪灵女王的古老、阴森与狡诈气息，静静注视着楚烬，或者说，死死盯着他左臂那缓缓旋转的暗紫色漩涡。
“葬渊的气息…多么古老…多么…饥饿…”扭曲的暗红人形发出嘶哑低语，每个音节都裹挟着粘稠的血腥味。“还有…带着裂痕的…轮回神格…多么诱人的…祭品…”
楚烬眼中灰芒暴涨，右骨掌破灭之力悄然凝聚。“挡路者，死。”
“桀桀桀…暴躁的年轻人…”暗红人形低沉笑着，猩红邪眼扫过楚烬怀中气息奄奄的白璃。“她…快不行了…神格正在碎裂…本源被深渊同化…最多…三刻…”那猩红的目光仿佛穿透骸骨，直视楚烬意志核心的焦灼。“你寻轮回镜…救她？还是…寻那背叛的真相？”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恶意。
“你知道轮回镜所在？”楚烬声音冰冷如万载寒铁，左臂暗紫漩涡的旋转却悄然加速。
“当然…”暗红人形缓缓靠近，猩红邪眼如同深渊灯塔。“吾乃轮回镜碎片所化…亦是此间万千迷失执念凝聚之…‘镜灵’…”扭曲身体如烟雾波动。“吾…可助你…”
“代价。”楚烬毫无迟疑。深渊之中，恩赐必索血偿。
“桀桀…痛快…”镜灵（暂称）发出满意嘶鸣。“二选其一…”
猩红邪眼转向楚烬左臂暗紫漩涡。“其一…放开压制…容吾引导‘葬渊’…吞噬此域三大深渊领主…其本源…足令‘葬渊’凶性初醒…汝…可得反哺之力…或可暂稳此女伤势…”邪眼瞥向白璃。“代价…汝更难控‘葬渊’…甚或…沦为凶兵复苏之容器…”
“其二…”猩红邪眼转向白璃眉心裂痕神格，光芒中透出极致贪婪。“献其神格于吾！吾以镜灵之力…剥离其神格本源…融入己身…吾力暴涨…立时指引汝寻得轮回镜主体碎片！更可…回溯汝欲知片段…”
“抉择吧…桀桀桀…”镜灵刺耳笑声回荡，如同冥河摆渡的恶魔，静待血契。
楚烬混沌烬涡深处，暗红血芒如岩浆沸腾！左臂暗紫漩涡似被挑衅的凶兽，爆发出更狂暴的吞噬欲望！葬渊之力唾手可得，吞噬深渊领主，既可获力，或能暂保白璃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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