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撑住，我现在马上带你去卫生所！”吴明德自己头上的血还在哗啦啦流，眼睛珠子都发红，仍旧咬牙把张欢抱了起来。
下一秒，瞥见挡在自己面前的吴明远后，他一改往日的不争不抢，阴恻恻道：“你要再敢闹，后半辈子就在派出所过！”
吴明远被他沉下来的脸色惊住，后一把将张欢抢了过去：“就你这弱鸡样子，半路就得把她摔地上，赶紧去推车——”
“……”
吴明远恨吴明德，但张欢肚子里是老吴家唯一的种，如果真的出了事，父母只怕是要把他吊起来抽，两兄弟连忙放下隔阂，一个抱人，一个去推车，火急火燎的朝着卫生所赶。
至于那半袋土豆能不能送出去，再无人关注。
……
张家发生的事情江菱完全不知道了，在她看来，能够顺手帮张欢一把已经算是越界了，如果不是因为那本笔记，如果不是因为张欢是个可怜的孕妇，她根本不会跑这一遭。
临近过年，实际上家里要忙的事还很多，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她把自己的姓改了回来，由江菱改回了陆菱，第二件事，就是置办过年的东西。
今年和往年不同，家里添丁进口，就连年夜饭都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场，高翠兰早就和赵红英那边达成了共识，过了腊月二十六，老大一家就提前过来。
陆湛两口子和陆政委，同样来H市过年，人多热闹。
有亲家参与，高翠兰对年夜饭那一餐格外看重，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在张罗了，和所有人相比，只在黑市和家里徘徊的陆菱显得空闲很多。
特别是在周秀能帮忙带着双胞胎出去玩时，她更是完完全全的解放，以至于家属院的冉嫂子有空就把她逮去扫盲班，这日，陆菱刚替大一点的孩子辅导完外语，冉嫂子就匆匆来喊：
“菱菱，赶紧回家去，你家来了好多亲戚，大包小包的……”
陆菱疑惑：“是我大嫂？”
“没见过咧，不认识。”
周家四兄弟都是来兵团露过面的，冉嫂子不至于不认识，联想到前段时间生母陈倩说的话，陆菱匆匆和他们告别，然后往家里赶。
远远的，果然瞧见表哥陈俊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以及三个年轻人等候在周家大门前，瞧见陆菱归来，陈俊先笑开了花：
“妹妹！我和外婆过来看看你，祝贺你成为了H市的高考状元，这些，还有这些，全都是给你们带来的山货。”
站在陈俊旁边那满脸精明相的老太太就是陈倩的母亲，她的外婆葛金花。
算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陆菱客套的笑了笑：“先进来吧，我妈他们带着孩子去百货大楼了。”
陈俊是唯一和陆菱熟识的人，他介绍道：“这是外婆，这是我亲妹子陈舒窈，堂妹陈美嘉和她朋友史艳艳。
听说你是这次的高考状元，她们慕名而来，想要和你取取经，都是些小孩子脾性的，你莫要介意。”
陆菱带他们进了屋，端水递茶，态度不算热络也不算冷淡，见她这副模样，葛金花点点头道：
“去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给菱菱。”
陈俊照做，很快把一把钥匙放在陆菱面前，后者怔了一秒问：“外婆，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原本该是你母亲替你置办的，偏她不争气，被蔡家拿捏得死死的，这是外婆越过你母亲对你的补偿。
不用拒绝，你们兄弟姐妹每一个外婆都不偏颇，该有的都有，你这次成了高考状元，给我们陈家狠狠的挣了一波脸，外婆非常高兴。
菱菱啊，我知道你是你父亲捧在掌心的宝贝，哪怕是你哥都不及你半分，你比传言中更优秀。”
那把钥匙落在陆菱掌心，她开门见山的问：
“外婆，有事你就直说。”
葛金花笑容加深：“果然是个聪明孩子！”
“外婆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永远都是陈家人，我们陈陆两家的羁绊永远都在，要互相帮衬，将来才能走得更远。”
“我们陈家的孩子好武，唯有你二叔家的孙女，舒窈，她考上了H市的第二师范学院，迟早都是要过来的。
我听你爸说你们带娃辛苦，这不，就让舒窈过来帮帮忙，得空你多提点提点她，她本来就是你妹妹，至于住处你不用操心的。
你陈俊哥他们在H市有房产，不缺地方住，菱菱啊，外婆只希望你们这些后辈把力气都往一处使……”
三个小姑娘都在院子里玩孩子们的玩具，唯有陈俊跟在老外婆身边，他终于发了话：“菱菱，看在表哥的面上，帮帮舒窈。”
世界上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哪怕这些家人打着爱她的名义，依旧是用利益在试探，她不可否认当初陈俊对周家的帮助，陆菱明白周家要想走的长远，这些事以后必不可少。
犹豫不过一秒，她回答：“好！就让她周一到周五过来，我可以帮她补习国学和外语。”
“欸！外婆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葛金花的笑容明显比刚才还要热烈，左等右等高翠兰都没有带着孩子回来，老太太索性把给曾外孙的礼物单独留了出来。
她则带着孙子孙女往家去，陈家在H市是有据点的，早些年陈俊的爸爸在这边开设过武馆，他们家一贯是以拳头服人，没有能在上面说得上话的人，免不得要吃亏。
当初把陈倩嫁给陆振华就是为了让她替家族扩宽道路，没想到那就是个不争气的，险些让他们和陆家决裂……
直到现在陆湛那孩子都不爱搭理他们。
葛金花作为偌大陈家的掌权人，想方设法把孙女塞进周家后，扭头就冲陈俊吩咐：“让蔡家那边管好你姑姑，不要让她去陆家面前丢人现眼。
我看菱菱对我们，并非是真正的关心爱护，始终隔了一层，好在她是个心肠软的。”
陈舒窈嘀咕：“他们家那么旧那么破，干嘛非要上赶着……”
葛金花瞪她一眼：“整个生产兵团都是你表姐的丈夫在管，她的婆家妯娌更是慢慢渗透了B市、帝都和香江的经济命脉。
再攀上陆家这根大树，将来周家未尝不是下一个陆家，前途不可限量，你哪怕是绑，都必须要把我们陈家和他们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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