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想替他解围，却被陈默一句话堵了回去：“怎么？明理学院不敢吗？还是说，你们也心虚，知道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在绝对的算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这是阳谋。
接，可能会输得很难看，让明理学院和林家的脸面荡然无存。
不接，就是承认自己不行，从此以后，人心就散了。
林明远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甚至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这……明远行不行啊？”
“他太年轻了。”
“唉，林家的传承，怕是……”
这些声音，像虫子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他死死地盯着陈默，那个年轻人脸上的自信，刺眼得像太阳。
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那本曾祖父传下来的《玉匣真本》的微缩复制品。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镇定。
他想起了爷爷告诉他的故事。
曾祖父在面对“逆命阁”的迷幻阵时，没有去破阵，而是静心，守住了自己的心。
曾祖-父在面对生死抉择时，没有去计算得失，而是遵从了内心的道。
计算？
如果命运真的能被计算，曾祖父何必以命换命？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他的脊椎升起。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是一种平静。一种从血脉深处涌出的，属于林家人的平静。
焦虑和拉扯感消失了。
他站了起来。
整个礼堂的目光都压在他身上，沉重如山。
他没有看陈默，也没有看叶知秋，他的目光穿过所有人，望向了穹顶那片永恒的星空。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了穹顶星图中的一个点。
那个点，在天市垣的角落，黯淡无光，毫不起眼。在任何星象软件里，它都只是一颗普通的、毫无研究价值的恒星。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陈默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皱眉看着屏幕，他的智能眼镜正在高速分析那颗星的数据。
“没有异常，”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引力波、光谱、星等……一切正常。”
林明远还是没说话。
他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站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礼堂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有人开始觉得林明远是在故弄玄虚。
陈默的嘴角，又一次泛起了讥讽的笑意。他正要开口。
突然——
“警报！警报！”
礼堂里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那是学院天文台的最高级别预警。
叶知秋手腕上的终端投射出一道光幕，上面的数据疯狂跳动。
“报告院长！天市垣-Alpha-734星球，刚刚发生超新星爆发！爆发规模……超出现有理论模型三个数量级！其伽马射线暴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扫向‘远航者九号’星际探测器！”
“什么？！”
“‘远航者九号’？那是奇点科技最重要的深空项目！”
陈默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疯狂地操作着自己的终端，几秒后，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不可能……我的‘命运神经网络’模拟过一亿次，‘远航者九号’的航线绝对安全，安全概率是99.9999%……那颗星，它……它不应该现在爆发……”
他的声音在发抖。
没有人理他。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那个依然保持着手指星空姿势的年轻人。
林明远。
他没有动用任何设备，没有连接任何网络。
他只是站在那里。
指了一下。
就预知了一场连最强人工智能都无法算出的宇宙级灾难。
这不是计算。
这是……看见。
他缓缓放下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失魂落魄的陈默身上。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有些东西，是算不出来的。”
说完，他坐下了。
礼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叶知秋走上台，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师侄，然后转向众人，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各位，现在，我们再来谈谈未来。”
“我相信，无论科技如何发展，只要星辰还在运转，只要人心还会跳动，林青阳先师开创的事业，就会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因为我们传承的，不是一种算法。”
“而是一种看见世界的方式。”
林明远坐在台下，听着师叔的话，他再一次看向穹顶的星空。他知道，刚才那一刻，不是他自己有多厉害。
是血脉里的某种东西被唤醒了。
是曾祖父留下的精神，在回应他。
这场研讨会，最终将如何定义未来，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未来，从这一刻起，才刚刚开始。
然而，当他再次凝视那片爆发的星域时，他的“阴阳眼”中，却看到了一丝极其诡异的、不属于任何已知天体的……黑色裂痕。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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