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翻涌的战场中央，陆无涯的指尖深深掐进圣典书脊，鲜血顺着纹路渗进书页。
他能清晰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的碎裂声——那是被扯出的命格本源在哀嚎。
命蚀宗师的掌风已裹着腐臭的命蛊触须逼近眉睫，连睫毛都被蚀出焦痕。
"陆小友！"
破锣般的嘶哑嗓音劈开黑雾，陆无涯抬头的瞬间，赤金袈裟如烈焰撞入视线。
鸠摩智额间戒疤红得刺目，左手半枚本命灯正渗出黑红灯油，每一滴落地都炸出拳头大的坑。
他右手结着的大日如来印在黑气中灼出金红通道，掌心流转的佛芒竟比寻常武圣强出三倍不止。
"老衲的妻儿......"鸠摩智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陆无涯从未听过的颤音，"十年前枯井里的幻象，不是心魔，是圣子用命蛊篡改的记忆！
她们根本没死，在西夏皇宫的井里吊着半口气，等老衲去救！"他猛然转头，瞳孔里跳动的火焰烧穿了所有慈悲假象，"今日，老衲为自己而战！"
话音未落，大日金芒与命蚀掌印在半空相撞。
陆无涯被气浪掀得撞进仪琳怀里，眼前炸开刺目的光。
等他再睁眼时，鸠摩智的袈裟已被烧出十几个破洞，露出下面青黑交错的命蛊纹路——那是圣子种下的控制印记，此刻正随着他的怒吼一寸寸崩裂。
"焚心！"鸠摩智咬破舌尖，血珠溅在戒疤上，整个人突然拔高半尺。
陆无涯惊觉他的气息在疯涨，从武圣初期直窜到巅峰，连命蚀宗师都退了半步。
圣典在怀中发烫，裂痕里渗出的青光顺着气流钻进鸠摩智的袈裟，像在贪婪汲取什么。
"无涯！"仪琳的指尖抵住他后心，清凉的灵力裹着莲香涌进识海。
陆无涯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圣典的哀鸣弱了些，但裂痕仍像条狰狞的蛇，从"易筋经"页爬向"独孤九剑"。
仪琳另一只手捏着枚半透明的白莲，轻轻一按，乳白汁液没入他心口——那是她用百年寒潭白莲凝练的精华，能稳定命格波动。
"圣典在吞噬鸠摩智的命火。"仪琳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把脉，指尖在他丹田处点了七下，"他用焚心之法断绝部分命格，释放的纯粹武道意志正好补圣典的裂痕。
你试着引动圣典灵识，我帮你布临时命阵。"
陆无涯咬着牙点头，闭目时，识海里的圣典突然翻页如潮。
他看见裂痕深处浮起一缕青芒，像被封印千年的古剑，带着沧桑又熟悉的波动——是碑主残念！
那缕意志轻轻触碰他的识海，原本空荡的"库房"突然涌进热流，竟比十年温养的命格本源更醇厚。
"噗！"
远处传来闷响。
陆无涯睁眼，正看见云无痕踉跄后退，胸口染血。
他对面的命蚀宗师嘴角咧到耳根，指甲长得像弯钩，正往云无痕的命链上缠命蛊。
可下一刻，云无痕的剑突然发出清鸣，周身腾起淡金色光雾——那是武道长河本源的气息！
他手腕一震，命链突然变得半透明，却更坚韧，将命蚀宗师整个人捆成了茧。
"这是......"陆无涯瞳孔微缩。
"他引动了守护者本源。"仪琳的手顿了顿，"本源入命链，能彻底封锁命格之力，但代价......"她没说完，云无痕的气息已从化神后期暴跌至初期，脸色白得像纸。
"阿紫传讯！"
尖锐的哨音刺破战场。
陆无涯转头，正看见阿紫猫着腰从断墙后闪出来，指尖夹着张燃烧的符纸。
她的右肩在滴血，显然刚和什么人交过手，但眼睛亮得像淬过毒的刀："圣子在祭台启动了彼岸之门，最迟半柱香后开启！
第四波杀手被我用影链爆符拖住，但......"她扫了眼战场，"撑不了太久。"
陆无涯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低头看圣典，裂痕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书页正自动翻到空白页，泛着青光的纹路缓缓浮现——"命火燃魂：以命格为引，武道为薪，燃尽则成圣。"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低声对仪琳说，掌心的圣典烫得几乎握不住，"圣子要的是武道长河的本源，而圣典......"他顿了顿，望着正在与命蚀宗师死磕的鸠摩智，"需要最后一把火。"
战场中央，鸠摩智的袈裟已经烧得只剩碎布，露出的皮肤上布满血痕。
他每出一掌，身上的命蛊印记就淡一分，可气息也在疯狂衰减。
陆无涯看见他的本命灯彻底碎裂，灯油化作红雾钻进圣典，而命蚀宗师的掌风已经穿透了他的左肩。
"老衲......不做棋子了。"鸠摩智的声音越来越轻，却震得黑雾散开一片。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解脱的癫狂，"陆小友，圣典要的是自由意志！
这把火，老衲替你点！"
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赤金色火焰。
那火不是烧皮肉，而是烧命魂，连陆无涯都能看见他的命格在火焰中剥离，化作纯粹的光，涌进圣典。
命蚀宗师的掌印穿透他的胸口时，他的身影已经开始透明，只剩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这一战......"他的声音回荡在战场，"我为自己而战！"
陆无涯攥紧圣典，书页上的"命火燃魂"纹路突然活了，像有生命般钻进他的识海。
他听见圣典在轰鸣，看见武道长河的倒影在其中翻涌，而鸠摩智的身影，正随着那团命火，永远刻进了圣典的某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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