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果园基地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陈安子站在了望塔顶端，银白色的左眼倒映着天穹。那颗蓝星比昨夜更亮了，现在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它表面的金属光泽。液态金属在他皮下缓慢流动，与遥远星辰产生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第三十七次尝试。"
周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科学家抱着厚厚的资料册，眼镜片上反射着全息投影的蓝光。投影显示着一组令人不安的数据——大气层上空的金属粒子浓度在过去72小时内飙升了800%。
"还是无法解析成分？"陈安子没有回头，声音里的金属杂音比昨天更明显了。
"物理性质类似液态金属，但分子结构..."周明推了推眼镜，"像是某种信息载体。"
一阵刺痛突然从脊椎窜上大脑。陈安子踉跄着扶住栏杆，左眼的银光剧烈闪烁。瞬息间，他看到了幻象——无数陨石穿透大气层，在燃烧中释放出银色孢子，像一场横跨整个星球的金属之雨。
"陈队？"
"通知所有人。"陈安子攥紧栏杆，合金管在他掌心变形，"二十四小时内，关闭所有外循环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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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最底层的仓库被改造成了临时研究所。
夏可可推开气密门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原本存放粮食的仓库中央，矗立着一个由报废车辆焊接而成的巨大半球体。王强正用空间能力将最后一块装甲板嵌合到位，金属接缝处闪烁着淡蓝色的能量纹路。
"这是...？"
"反重力隔离舱。"周明从控制台前抬头，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疲惫，"理论上能扭曲半径十米内的空间属性，隔绝任何物质交换。"
阿青调试着骨笛造型的音波发生器："如果那真是外星孢子，传统过滤系统根本没用。"
陈安子的金属左眼扫描着装置结构："容量？"
"刚好塞下基地所有人。"周明苦笑，"前提是大家愿意像沙丁鱼那样挤着。"
储藏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众人冲过去时，看到小白正焦躁地抓挠着墙壁。这只进化兽的伤口再次泛出红光，三只幼虎对着通风口发出威胁的低吼。
夏可可突然捂住嘴："通风系统..."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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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响起时，杨小草正在温室检查水培蔬菜。
"所有人员立即撤离至地下三层！重复，立即撤离！"
她拉着豆豆冲向电梯，却发现电力系统已经切换为应急模式。当他们跌跌撞撞跑到楼梯间时，第一个雨滴已经落在透明穹顶上。
那根本不是水。
银色的黏液在钢化玻璃表面蜿蜒流淌，像有生命的汞合金。更可怕的是，接触到的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番茄的藤蔓变成亮银色，叶片边缘长出锯齿状晶体。
"别看外面！"杨小草把豆豆的脸按在肩头，自己却忍不住回头。
雨幕中，一只误入温室的麻雀撞上蛛网般的金属丝。它的挣扎只持续了三秒，羽毛就变成了闪亮的金属片，最后定格成振翅欲飞的雕塑。
地下三层的闸门在身后关闭时，杨小草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沾了一滴银液。皮肤已经开始结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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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里，林萱的镊子夹着放大镜，小心翼翼地从杨小草手臂上剥离金属颗粒。
"细胞级感染。"她的声音发颤，"这些晶体在模仿DNA结构。"
陈安子站在隔离窗前，看着银色物质在培养皿中蠕动。当他的金属左眼与之对视时，培养皿突然剧烈震动，晶体聚集成一个诡异的符号——和主人胸前的黑色晶体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不是孢子。"他后退半步，"是纳米机械。"
周明的全息投影突然剧烈闪烁。监控画面显示，基地东侧的太阳能板阵列正在变形重组，金属支架像藤蔓般自行生长，逐渐形成某种类似天线的结构。
"它们在建立通讯网络！"周明疯狂敲击键盘，"所有电子设备都可能被控制！"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主控电脑突然弹出数十个窗口，每个窗口都在快速刷屏同一段代码。阿青的音波分析仪捕捉到一段规律脉冲——正是陈安子幻象中陨石的坠落轨迹。
"这不是入侵。"陈安子的金属手臂不受控制地变形，形成与培养皿中完全一致的符号，"是唤醒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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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时，反重力舱刚刚完成最终密封。
第一次震波就掀翻了半吨重的发电机。陈安子单膝跪地，左手插入地面，液态金属像树根般向下延伸。通过金属共振，他"看"到了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烟城废墟下方，直径千米的巨坑深处，黑色晶体正在重新聚合。无数银色细流从四面八方汇入坑底，像百川归海。更深处的地壳中，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主人只是先锋。"陈安子收回手臂，金属表面沾满暗红色的地热液，"真正的主体一直沉睡在地幔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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