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如同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每一条神经都被放在恒星表面炙烤。
辰儿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苦苦挣扎，仿佛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那毁灭性的痛楚却如影随形，一次次将他从逃离的边缘无情地拉回现实的残酷深渊。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脆弱的落叶，在狂暴的能量激流中被无情地摧残着，身体被撕裂、破碎，千疮百孔。每一道能量的冲击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划过他的灵魂，带来无法言喻的剧痛。
耳边，持续不断的金属呻吟声和能量过载后不稳定爆裂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这声音震耳欲聋，让他的头痛欲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烧焦的线路板味，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血腥气。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鼻腔，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一点点地撬开那仿佛被焊死的眼皮。然而，当他终于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心如坠冰窖。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能看到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报灯，那刺目的红光将整个扭曲变形的驾驶舱渲染得如同炼狱一般。各种失控的仪器火花四溅，碎片漂浮在半空中，仿佛失去了重力的束缚。
飞船显然已经失去了人工重力，一切都变得混乱而无序。
他动了动手指，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双臂传来，低头看去，只见前臂一片焦黑，皮肤和角质层大面积破损，露出下面闪烁着微弱金光的组织，幸好没有彻底碳化。古种能量和自身涅盘之力的修复本能正在极其缓慢地起作用，抗衡着那可怕的创伤。
“娘……”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自己都几乎听不见，急忙转动僵硬的脖颈寻找。
姜黎就在主控位前。
她的身躯被紧紧地束缚在那张已经严重扭曲变形的舰长椅上，仿佛与这残破不堪的椅子合二为一。她的身体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锢，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与这椅子一同承受着时间的洗礼。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宛如透明的水晶一般，毫无血色可言。那原本应该是健康红润的面庞，此刻却被一层惨白所笼罩，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她的嘴唇微微泛青，唇边那一抹未干的血迹，如同一朵盛开在雪地中的红梅，在这片苍白中显得格外刺眼。
这显然是她在最后的疯狂操作和跃迁的巨大压力下所遭受的严重内伤所致。然而，尽管身体已经如此虚弱，她那双暗金的眼眸却依然睁得大大的，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控制面板。
控制面板上，雪花闪烁，大部分屏幕已然黑屏，只有少数几个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着。但她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定在那些还能显示信息的屏幕上，似乎想要从这些微弱的信号中找到一丝生机。
她的右手无力地搭在一个同样焦黑的操作杆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原本应该是灵活自如的手指，此刻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只能软绵绵地搭在操作杆上。然而，即使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她的手指依然紧紧地握着操作杆，仿佛在最后的时刻，她还在竭尽全力地想要控制住这艘摇摇欲坠的飞船。
“娘！”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传来，辰儿心如刀绞，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挪动身体靠近母亲。然而，他发现自己也被变形的结构死死地卡在副驾驶位附近，无法动弹。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到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过去。
似乎是他的呼喊声惊动了她。
姜黎极其缓慢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微微偏过头，目光有些涣散地聚焦在他身上。
“……吵什么……”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几乎被飞船的哀鸣淹没，但那熟悉的、带着不耐烦的语调却让辰儿瞬间安心了不少，“……还没……死呢……”
“您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辰儿焦急地问，试图看清她的情况。
“……死不了……”她重复着这句口头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似乎想压制喉咙里的血腥气，“就是……这破船……快散架了……”
她尝试着动了一下搭在操作杆上的右手，想要查看什么数据，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暗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低落在已经失效的控制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您别动！”辰儿急道，“我们现在在哪？跃迁成功了吗？”
姜黎闭目缓了几秒，再次睁开时，眼神清明了一些，带着一种极度疲惫后的冷静。
“……成功了……也失败了……”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恢复了分析问题的条理，“……跃迁引擎……超载爆炸前……把我们……扔出来了……但坐标……完全随机……导航系统……彻底报废……动力炉……临界状态……维生系统……能量即将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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