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珊掀开微波炉的瞬间，焦糊味混着黑烟糊了她满脸。
三天前买的速冻水饺已经碳化成陨石标本，不锈钢内壁还黏着可疑的橙色物质——那是徐克明昨天忘吃的维生素软糖。
警报器发出刺耳鸣叫时，徐克明正戴着降噪耳机开跨国视频会议。
“东南亚市场Q3的增长率必须超过……”他的手指突然僵在键盘上，透过书房玻璃墙看见厨房浓烟滚滚。
李珊珊举着灭火器撞开门，泡沫喷了满墙毕加索真迹。
“徐总！”她把空罐子砸进垃圾桶，“你们资本家都不用吃饭的吗？”
徐克明摘下耳机，会议那头的高管们正听见一句中文怒吼：“冰箱里除了依云就是气泡水，你当自己是水母啊？”
华尔街精英们面面相觑，周扬眼疾手快切断视频。
“李小姐。”徐克明转动真皮座椅，“如果你能分清水饺包装上的中英文字……”
他的话被胃部突然的绞痛截断。
李珊珊看着男人瞬间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凌晨三点书房亮着的灯。
“喂！”她伸手去扶他胳膊，“碰瓷换个新鲜招数行不行？”
徐克明甩开她的手，指节攥得青白：“让开。”
他踉跄着摸向酒柜，指尖刚碰到威士忌瓶就被拍开。
李珊珊举着手机晃了晃：“百度说胃痛喝酒会胃穿孔。”
“李小姐什么时候改行当赤脚医生了？”他撑着岛台冷笑，“还是说……”
话没说完就弯下腰去，冷汗顺着下颌线滴在意大利大理石上。
李珊珊翻遍八个抽屉才找到药箱，里面整齐排列着英文标签的药瓶。
“徐克明！”她举着看不懂的说明书踹开书房门，“你是不是想让我当寡妇？”
男人蜷在沙发椅上，领带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电脑屏幕还闪着未保存的PPT。
“第三排左数第二瓶。”他声音闷在臂弯里，“两粒。”
李珊珊倒药的手突然顿住。
铝箔板上密密麻麻的用药记录，最近一次是昨天凌晨四点。
窗外的雨突然下大了。
她转身冲进厨房，翻出昨天超市买的薏米，包装袋上还印着“祛湿养胃”的广告语。
砂锅磕碰声惊醒了打盹的橘猫。
徐克明听着楼下叮叮当当的动静，突然发现警报器不知何时安静了。
焦糊味被米香取代时，他的胃痛已经变成绵密的钝感。
李珊珊踹门进来时端着青花瓷碗，裙摆沾着可疑的黑色渣滓。
“喝！”她把碗怼到他嘴边，“毒不死你。”
徐克明看着漂浮的薏米仁，忽然想起十五年前母亲离开那晚，厨房也有这样的香气。
他舀起一勺往嘴里送，被烫得喉结滚动。
“慢点喝会死啊？”李珊珊扯过纸巾按在他嘴角，“你们总裁都属吸尘器的？”
暖流滑进胃里时，书房钟表指向凌晨一点。
徐克明突然发现她脚踝粘着创可贴，边缘还渗着血丝。
“微波炉……”李珊珊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那个，其实我本来想做蛋糕……”
警报器突然再次尖叫。
两人冲进厨房时，橘猫正蹲在料理台上，爪子按着烧干的砂锅。
徐克明拎着猫后颈皮冷笑：“明天就送宠物店。”
李珊珊抢过炸毛的橘猫：“你敢！”
“它毁了我三百万的《格尔尼卡》。”
“我还毁了你价值一亿的联姻呢！”
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突然清晰。
徐克明松开手，看着女人气鼓鼓的侧脸，突然发现她睫毛上沾着面粉。
“李珊珊。”
“干嘛？”
“你粥里没放糖。”
月光漏进满地狼藉的厨房，警报器终于没电了。
李珊珊蹲在洗碗机前研究说明书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摩擦声。
结婚证从冰箱贴下露出一角，背面贴着胃药服用时间表。
徐克明的字迹锋利如刀：7:00am，1:00pm，9:00pm。
她突然想起刚才他蜷缩在椅子上的样子，像极了父亲临终前抓住她手的力度。
二楼书房又亮起蓝光。
李珊珊摸出偷藏的安眠药，碾碎后倒进徐克明的咖啡豆罐子。
月光在地板上拖出两道影子，一道钻进书房，一道藏进卧室。
橘猫跳上酒柜时，看见两个人类背对背失眠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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